“半日也不夠!”
王稟毫不客氣的就掀了老底:“數萬勝捷軍,童相公隻給末將留下三千人;太原府中存糧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徹底告罄,若不是城中士紳捐糧相助,末將原本是打算讓人去搶糧的。”
趙桓臉色更黑——
完顏宗瀚帶著的馬仔確實不少,敢打能拚的五萬正軍在這個時代確實罕有敵手。
但是童貫手裡有數萬大軍,當時太原周圍也有好幾路大軍,汴京城光是勤王義軍就有二十萬,還不算其他亂七八糟的部隊。
怎麼算都應該是飛龍騎完顏的順風局,結果硬是被那些沙雕們玩成了神仙局!
死守八個月之後,太原城中徹底沒有了最後一粒糧食,牛羊、戰馬、樹皮、草根、牛皮,幾乎所有能吃的都被吃光之後,甚至出現了人相食的慘劇。
但是。
太原依舊不降。
到了靖康元年的九月初三,太原徹底失守之後,王稟依然率領饑餓疲憊的士卒堅持巷戰,背負著供奉於太原祠廟中的宋太宗禦像突圍出城,金兵全力追趕,身中數十槍的王稟投汾河自儘。
金兵得到王稟的遺體後,完顏宗瀚破口大罵,命令士卒策馬踏為肉泥以泄其憤。城破之後,太原三十餘名當地官吏殉國,金兵屠城報複,在饑餓中幸存的太原百姓幾乎被屠殺一空。
張孝純被俘後押往雲中,四年後,金朝扶立的偽齊政權建立,身陷囹圄的張孝純違心地接受了偽職,出任尚書右丞相。
然後,張孝純曾經投書完顏構,先是表明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出仕偽齊,接著又並透露了偽齊皇帝劉豫準備派遣刺客暗殺南宋君臣的計劃。
又過了八年,因為在與南宋的戰爭中屢屢失敗,偽齊被金朝所廢,張孝純等人被遣返南宋之後,張孝純為自己的失節而深感羞愧,自請致仕,病死於徐州。
值得一提的是,山東曲阜鼎鼎有名的那一家,正是在這個時間徹底分裂成了南北二宗,甚至還出現過三個衍聖公並立的情況——
金國一家衍聖公,偽齊一家衍聖公,南宋一家衍聖公……
但是人家沒有感到愧疚,更沒有什麼自請致仕的說法。
為了聖人香火,為了聖人祖廟,為了聖人啥啥啥的屁話往那兒一擺,反正隻要這天下學的還是論語和四書五經,就沒人能把這一家怎麼樣。
所以趙桓才沒有直接殺掉張孝純,甚至沒有打壓張孝純的想法。
跟那一家相比,被俘後還能主動當臥底的張孝純絕對是個難得的忠臣。
搖了搖頭,努力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了又開始習慣性跑偏的腦海之後,趙桓才盯著張孝純道:“以張愛卿之見,眼下的局麵該當如何?”
張孝純躬身道:“啟奏官家,眼下金兵潰退,完顏宗瀚縱有通天徹地之能,隻怕也是回天乏術了。唯今之計,擺在完顏宗瀚麵前的路隻有一條,一是遣使議和,二是速速退兵回析津府,以圖再戰。”
趙桓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,又接著問道:“那以愛卿之見,完顏宗瀚會選哪條路?”
“兩條路都選。”
張孝純躬身道:“若臣是完顏宗瀚,必然會先遣使議和,同時謀圖退回析津府的後路,無論議和成功與否,都會在返回析津府後卷土重來,原因有三。
相對於中原來說,析津府原為燕趙故地,更是一處絕佳的馬場,我大宋得之,金國必如鯁在喉,坐臥難安,此其一。
其二,若是立即卷土重來,還可打我大宋一個措手不及,縱然不能一雪前恥,也可給我大宋添一些麻煩,更能影響到我大宋的農時,使百姓來年收成受損,進而影響整個大宋。
其三,完顏宗望久經戰陣,必知官家大楯車的厲害,若是不早些卷土重來,隻怕待到官家北伐之日,一切都悔之晚矣。
臣以為,有此三點,完顏宗瀚無論議和與否,都會率兵返回析津府,然後整頓兵馬之後再度南下。”
“愛卿之言,與朕所思,皆不謀而合也。”
趙桓笑眯眯的拍了拍手,望著張孝純道:“那依張愛卿之見,朕該如何才能把完顏宗瀚和完顏宗望徹底留下?
畢竟,死了的蠻子才是好蠻子,這是顛仆不破的真理。”
張孝純頓時一臉懵逼的望向了趙桓。
張孝純很認同死了的蠻子才是好蠻子這句話,但是張孝純想不通的是,到底是誰給官家的自信,想把完顏宗瀚和完顏宗望都留在太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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