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太後卻冷哼一聲,反問道:“你李伯紀好歹也是帶過兵的,難道你不知道戰事無常的道理?若是此時金兵已退,官家還朝倒也罷了,若是金兵未退,官家一旦還朝,又會對軍心士氣造成多大的影響?”
李綱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——
李綱當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,可是當初謠言一開始有擴散的苗頭時沒有下狠手處置,現在局麵已經成了這般模樣,不趕緊讓官家回京,隻怕這謠言就會愈傳愈烈,搞不好就會出大亂子。
孟太後又將怒火對準了王宗濋:“還有你,身為殿帥,又是當今官家的親娘舅,你就是這麼替官家分憂的?”
王宗濋隻得躬身道:“臣該死,望太後息怒!”
孟太後哼了一聲,沒有再接著訓斥幾人。
憑心而論,孟太後也知道自己這場火發的有些沒道理。
天象這種事兒是在那裡明擺著的,隻要稍微懂那麼一點兒天象,基本上就能胡扯上幾句,再聯係一下當今官家好築京觀的事情,傳起這麼一波謠言實在很正常的事情,就像當初還有人傳言上皇幽會李師師的時候被人聽了床底呢。
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,民間傳起來一波謠言很正常,可是想要把謠言傳得這麼快這麼廣,甚至都能影響到朝堂上,若說這其中沒有人在幕後推動,隻怕連傻子都不會信。
也正是因為如此,孟太後才會發這麼大的火——
當初趙桓離京之時,可是親自請了自己來垂簾聽政,又指定了李綱和張邦昌、李若冰以及掌握了殿前司的王宗濋、掌握了京城禁軍的何灌等人一起輔政。
結果可倒好,官家那邊剛剛傳來幾場捷報,有沒有把金兵徹底趕出去還不知道呢,朝中就鬨出來這麼大的亂子!
“接著查!”
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,孟太後又哼一聲道:“多增派一些人手,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,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搞鬼!”
“太後明鑒。”
王宗濋躬身應了,卻又有些遲疑的道:“隻是朝堂上若有人藉此發難……”
孟太後道:“那就讓他們發難試試!哀家行得正,坐得直,受了官家委托才垂簾聽政,又豈會怕了這些跳染小醜的汙蔑?”
說完之後,孟太後忽然猛的一頓龍頭拐杖,冷笑一聲道:“不就是指責哀家牝雞司晨麼,可彆忘了,哀家當年也是提得動刀,殺得了人的!”
話音剛落,便聽得殿外傳來一陣陣叩見官家的聲音,趙桓的笑聲也隨之響起:“是什麼人惹得皇伯母生這麼大的氣?”
進了殿中,趙桓先是向著孟太後躬身拜了拜,直起身子後才道:“侄兒不孝,離京這許多時間,又將政務都托付給皇伯母,還望皇伯母恕罪?”
“好!恕罪,恕罪!官家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,怎麼還是副憊懶性子?在外也不知道好生照顧自己,倒是瘦了許多。”
一見到趙桓,滿足了對親兒子一切幻想的孟太後頓時就消了氣,笑道:“官家怎麼著急趕回來了?金兵可曾退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