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之後,章英更是恭恭敬敬的向著那壯漢施了一禮,說道:“此一禮,非章某之禮,而是當今官家代天下萬民之禮。”
此言一出,剛剛還大大咧咧站在當地,準備受了章英這一禮的許衍頓時臉色大變,慌忙向旁邊閃身避開之後又回禮道:“鄉野村夫,當不得如此大禮。”
章英心中頓時大喜,向著許衍拱手道:“先生可是願意出山?”
許衍卻搖了搖頭,說道:“鄉野村夫,原本便不懂做官的規矩,出山與在山,又有何區彆?”
“許先生。”
章英向著許衍拱了拱手,說道:“不瞞許先生,當初得知農家傳人在馬名山的時候,我家指揮使的意思原本是派人來請先生等出山,若是先生不願意,便將先生綁了去。”
看著許衍臉色大變,章英卻又接著說道:“官家仁慈,我家指揮使剛剛提出這個說法,便被官家杖責了一通。章某來前,官家不止一次要求在下要以禮相請,還讓在下給您帶上幾句話。”
咳了咳嗓子,章英便學著趙桓的語氣說道:“馬名山雖好,可是地不足百頃。而大宋之大,東起東海,西至沙洲。南起嶺南,北至臨潢。未來還有原本的上京道與東京道。地不田,作物不同,種子不同。”
“即便窮儘農家傳人畢生之精力,可能收集萬物種子?可能將之實驗於天下各處?”
“任憑千秋萬世如何更迭,百姓始終需要吃飯,許先生困居一隅,所造福者不過一地百姓,先生不圖名利固然高風亮節,卻如何置天下百姓於不顧?先生可願犧牲天下萬民之利,成全先生一人清名?”
“若先生願意出山,則皇城司可代先生收集天下萬物種子,各州各府皆會有農家一塊地,用於實驗各種種子作物。如此,天下萬民得利,先生與農家先賢,也必將名垂萬世,望先生三思。”
說完之後,章英又無比誠懇的躬身道:“這些是官家的原話。在下是個粗人,不懂得什麼大道理,但是在下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。先生身為宋人,為官家,為朝廷,為天下出一份力,豈不應該?”
許衍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粗獷無比的軍漢。
儘管這個丘八事先一再強調他是個粗人,可是一番話說出來卻也有理有據,又是威脅又是利誘,哪是那些丘八們的作風?
最關鍵的是,哪怕自己的內心十分想要拒絕,可是拒絕的話還沒到嗓子眼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——
天下各州各府各種情況的田地,天下萬物的種子,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,大到許衍想要拒絕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“在下前來馬名山之前,官家已經令人去收集各地的稻種。”
眼看著許衍的神色已經開始鬆動,章英趕忙說道:“等先生隨在下一起到了順天府,便可見到這些種子。順天府外上田、下田各百畝之地,恭候先生試種?”
“這……許某一介無名之輩,如何當得起官家如此對待?”
許衍正了正衣服,向著章英躬身拜道:“請章提舉在這馬名山稍事歇息,許某也好讓人收拾收拾行李,如何?”
想了想,許衍覺得自己就這麼答應下來,總感覺有些虧了的樣子?
略一沉吟,許衍便低聲道:“不知……官家除了對農家學說感興趣之外,是否還對其他學派的傳人感興趣?”
見章英點了點頭,許衍又接著說道:“恰好,我知道墨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