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交。”
金富軾強忍著心中的屈辱,也沒敢再放什麼狠話,隻是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銅錢,一枚枚的數過之後交給差役,然後才低身扶起了樸成性。
那差役接過銅錢,在手中掂了掂,說道:“滾吧。汴京城裡有的是跌打鋪子,記得去抓些藥,省得死在城裡晦氣。”
說完之後,那差役竟是理也不理金富軾兩人,隻是伸腳踢了踢旁邊的一個攤子,喝罵道:“狗入的劉老六!跟你說過多少回了,這汴京城裡不許隨意擺攤子,趕緊滾去東市!下次再讓老爺碰見你,便是一頓好打!”
“欺人太甚!欺人太甚!”
待到那差役揚長而去之後,金富軾左手扶著勉強站立的樸成性,右手指著那差役的背影叫道:“區區一個差役,安敢如此欺我!”
“欺你?倒也不是欺你。”
旁邊被喚做劉老六的攤主笑著搖了搖頭,一邊慢吞吞的收拾東西一邊說道:“這汴京城裡,無論是誰被被抓到了,這鞭子和罰金是少不了的,就算是王公貴族也一樣。前些時候,康王殿下照樣被當街抽了十鞭子,還是官家親自行的刑。”
聞聽此言,金富軾卻是被氣得渾身發抖,手腳冰涼,怒道:“簡直是禮樂崩壞!豈不聞刑不上大夫!”
劉老六卻嗬的笑了一聲,話語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:“刑不上大夫?
康王殿下挨鞭子的時候,倒也有人這麼勸過官家,可是官家說,自古來就沒有什麼刑不上大夫的說法,而是刑不上五常,禮不下黑叔。咱也不知道什麼是五常,咱也不敢問。
反正自打康王殿下挨了揍,這汴京城裡就沒人敢再犯了。這麼多天,你們還是第一個挨揍的。”
待到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,劉老六直起身子後又慢吞吞的道:“看你們是外鄉人,老漢今天就教你們個乖——
汴京城裡最為忌諱的就是隨地吐痰和隨意扔些肮臢東西,抓著就是一頓好打。至於汴京城外,吐痰和扔東西倒不算什麼大事兒,雖說也免不了挨揍,可是總比隨意砍伐和放火燒山要輕上許多。”
金富軾陰沉著臉問道:“若是犯了,會如何?”
“會如何?”
劉老六咧著一口大黃牙,笑道:“官家說了,以後咱們整個大宋都禁止隨意砍伐樹木,尤其是那些上了年頭的大樹。想砍不是不行,可是得去官府報備,而且砍一棵得補種十棵,要不然就等著牢底坐穿吧!”
聽到劉老六這麼一說,金富軾的心裡卻好受了很多,謝過了劉老六的指點之後,金富軾才扶著呻吟不止的樸成性一瘸一拐的找了家醫館治傷。
彆管大宋官家為什麼會出台這麼奇葩的規定,可是這規定隻要不是針對自己,那自己這心裡就能平衡。
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?官家聖明!
非大宋子民倍之?官家聖明!
金富軾覺得這條規矩立得最好!自己早晚會是大宋的歸德侯,那些不是大宋百姓的蠻夷,可不就該給他們立下規矩麼!
……
“奉官家旨意,召爾等明日上朝覲見。”
在客棧休養了好幾天,直到樸成性後背的傷也沒有什麼大礙,金富軾也快要徹底絕望之時,鴻臚寺的小吏才終於找上了門來。
客氣的謝絕了金富軾遞過來的禮物,那小吏道:“待會兒會有禮部的人過來教你們覲見之時的規矩,都好生學著點兒,萬一失了禮數,惹怒了官家,大家麵上須不好看。”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