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之後,徐百祥乾脆站起身來,小跑著來到馬夫旁邊,從馬夫的手裡接過馬韁,牽馬來到洪真身前後又躬身道:“殿下,請上馬。”
洪真淡淡的嗯了一聲,翻身上馬後從徐百祥的手裡接過馬韁,雙腿輕磕馬腹,喝道:“進城!”
……
“這回丟人丟大啦。”
半躺在蘇緘懷裡的唐子正不停的打著哆嗦,直到吐出一口淤血之後才氣若遊絲的道:“還說萬不得已之時要送你一程,現在看來,反正是要你先送我一程了。”
蘇緘抓著唐子正已經失去手掌的右臂,低聲道:“兄弟,你等等我,彆走的太急了,咱們好歹一起上黃泉路。”
唐子正卻緊皺著眉頭道:“不等你。這兩天沒少罵你,要是等當了鬼你還打老子板子,老子可就虧得大了。”
說完之後,唐子正的額頭上已是汗如雨下,唐子正又低聲道:“趕緊的,給老子個痛快,彆讓老子落在猴子手裡,老子丟不起那人。”
蘇緘點了點頭,放開唐子正的右臂之後,忽然抄起旁邊的解手刀,狠狠的捅向了唐子正的心窩。
“謝……謝謝。”
唐子正的嘴裡吐出一口淤血,腦袋向左一歪,徹底沒了聲息。蘇緘反手抱起了唐子正的屍首,邁步進了自家的院子,對院子外的喊殺聲置若罔聞。
蘇緘的母親以及妻兒都站在院子裡,眼看著蘇緘抱著唐子正的屍首進了院子,蘇母問道:“可是守不住了?”
蘇緘點了點頭,放下唐子正的屍首後又整了整衣冠,向著蘇母跪倒在地,拜道:“孩兒無能,身負皇命卻守不住邕州城,護不住邕州百姓。”
蘇母卻道:“那你回來乾什麼來了?你既然知道身負皇命,就該戰場沙場,躲回家裡,莫非是想逃得一命?若是如此,你儘管自己逃命吧,老身不走。”
蘇緘又向著蘇母磕了個頭,哭著拜道:“孩兒不孝,此來……此來是送母親和夫人,還有孩兒們一起上路,以免落於賊手。”
蘇母卻笑了起來,頓了頓手中的拐杖,說道:“好!好!
所謂忠有大忠小忠,孝亦有大孝小孝。我兒身為大宋之臣,就該為官家,為朝廷,為這大宋的江山儘忠,此乃大忠!今日我蘇家一門死節邕州,你親手送行,為娘的說你這是大孝!
若你屈身從賊,就算老身苟活於世,也得算你不孝!如今我兒既然要為大宋江山儘忠,為娘自然沒有攔著你的道理。這前院後院,老身早已讓人堆滿了柴禾,你送老身上路之後,便將這柴禾都點燃了,省得屍骨落於賊手。”
“是。”
蘇緘又一次磕頭應下,再起身時,已是淚流滿麵。
母親,妻子,兒子,兒媳,尚在呀呀學語的孫子,蘇緘親手送了全家三十七口上路。待到殺儘最後一人時,蘇緘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悲色。
取過火把,投向潑滿油的柴禾,蘇緘忽然高聲喝道:“吾死,亦決不死於賊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