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李常傑這麼一問,徐百祥頓時又沉默了下來,過了好半晌之後才抬起頭來,盯著李常傑的眼睛道:“太尉想聽真話?還是想聽假話?”
李常傑端起酒杯,敬了徐百祥之後才說道:“先生所說的假話是什麼?真話又是什麼?這院子裡就你我二人,今日之言,出先生之口,入我之耳,除之外天知地知,再無第三人得知。”
徐百祥死死的盯著李常傑,又在心中盤算了一番之後才慢慢的說道:“若是太尉想聽假話,那學生便告訴太尉,區區宋軍不足為慮,我大越可倚富良江為天險,再多拋死屍於宋軍營中,則宋軍必退,我大越也有一線生機。”
李常傑嗯了一聲,問道:“那真話呢?”
徐百祥道:“若是真話,那學生便要告訴太尉,以宋國小皇帝心性之狠辣,富良江一敗之後,我大越便要徹底消亡,再無一絲存在的痕跡。
當然,縱然富良江一戰失敗,我大越倒也不是沒有一絲機會。隻不過……”
說完之後,徐百祥乾脆自己拿過酒壺,替李常傑斟好了酒水之後又接著說道:“隻不過,也僅僅隻是一絲機會而已,太尉還要背上千古罵名。”
李常傑哈哈笑了兩聲,端起酒杯一飲而儘,笑道:“若是能得存我大越社稷,李某又何惜名聲?”
徐百祥點了點頭,說道:“若想要宋國小皇帝退兵,則必須先息其怒火。而宋國小皇帝怒火之源,乃是來自於廉、欽、邕三州被屠。換句話說,宋國小皇帝之所以如此大興兵戈,乃是因陛下屠城之故。
所以,若富良江一戰失敗,太尉可搶先擁兵入宮,擒了當今陛下,將陛下獻給宋國小皇帝,聽憑其殺剮,而太尉可借機黃袍加身,再割地、賠款,自承其錯,求得宋國小皇帝原諒。
此計若得行,太尉固然要背負一生的罵名,而我大越卻有了一線生機。豈不聞,越十年生聚,而十年教訓,二十年之外,吳其為沼乎!”
徐百祥沒有說如果失敗了會怎麼樣,實際上也用不著說,反正兩個人心裡都有數——如果失敗,大越國徹底不複存在,整個升龍也會跟其他被宋軍攻破的城池一樣化為飛灰,從此後淹沒在曆史的長河裡。
但是徐百祥玩了個文字遊戲——徐百祥隻說要把李乾德捆了送給趙桓,卻是隻字都沒提他自己。
說白了,徐百祥就是在賭,賭李常傑是一個以交趾國祚為重的忠臣,賭自己還能有一絲生機。
李常傑沉默了半晌,忽然開口說道:“先生,你離開升龍吧。我自遣家丁護送先生離開,請先生隨洪真太子一起往真臘。
若是能說動真臘出兵,則最好。若是說不動,也請先生護持太子周全,以期卷土重來之機。”
說完之後,李常傑也不等徐百祥拒絕,便搶先揮了揮袖子,說道:“快走,快走,莫要等我改變了主意。”
徐百祥知道自己賭對了。
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後,徐百祥長身而起,向著李常傑拜道:“下官定不負太尉重托,這就先行告退。”
等徐百祥離去之後,李常傑又枯坐了半晌,忽然長身而起,喝道:“來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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