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成益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。
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乾掉金國,那國庫裡麵拿出一百萬貫寶鈔也就差不多了,畢竟樞密院今年的軍費早就已經批了下去,足夠他們打上幾場滅國之戰的。
可是官家要禦駕親征,那可就不是一百萬貫的事兒了。
這裡麵涉及到一個名詞,排麵。
皇帝禦駕親征,扈從方麵起碼得有禁軍開道,禦林軍居中護衛,文武百官也得派員隨駕聽宣,地方官家要做好接待準備,吃喝穿用也要全部準備好,而且這一路上不可能除了行軍趕路之外就不乾彆的事情吧?就當今官家這性子,他還不走到哪兒就免了哪兒的賦稅?弄不好還得再賞點兒錢財酒肉啥的。
除了這一路上的花銷之外,等到跟金虜那邊打起來了那就更得花錢了——軍中那些殺胚們津津樂道的靖康彈藥量了解一下?火炮洗地這個概念了解一下?
全特麼是官家提出來的!
說白了,樞密院那邊派遣大將領兵出征還要考慮考慮彈藥補給問題,官家親征他就隻會考慮怎麼樣兒才能炸得爽,原本計劃好的一百萬貫隻怕要打著滾兒的翻上好幾倍。
想到這裡,莊成益乾脆躬身拜道:“啟奏官家,正所謂千金之子,不坐垂堂,區區金夷而已,遣一大將領兵即可滅之,又何須官家以萬乘之尊親自領兵?再者說,如今國庫……”
“你國庫要是沒錢,朕可以讓內帑出。”
趙桓笑眯眯的打斷了莊成益的話,說道:“朕知道國庫空虛,空虛到不是跑老鼠就是跑馬,甚至連大象都跑得開,所以朕也體諒國庫的難處。”
莊成益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。
官家語氣裡的嘲諷之意無所謂,全當他是在誇獎本尚書了,可是這滅金之戰畢竟是屬於國戰,怎麼著也輪不到官家從內帑裡往外拿錢吧?官家又不是不知道國庫裡麵到底有多少錢。
再者說了,自己這個戶部尚書的貔貅之名多少還有些名不符實,官家手裡的內帑那才叫真的隻進不出——要說內帑有錢那是真有錢,可是內帑向來隻是跟國庫對半往皇家學院那邊撥款,官家自己連修個園子都舍不得,他能舍得替國庫出錢乾金國?
正自琢磨著,莊成益忽然感覺一股靈光從天靈蓋那裡怎麼怎麼樣,又怎麼怎麼樣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——官家好像早些年就說過遼東有金礦來著!
好啊,我說你怎麼忽然舍得拿內帑的錢出來打金國了,原來是盯上了遼東的金礦!
這要是國庫不出錢去打金國,那是不是等打下金國之後您老人家就該說打金國花的是內帑的錢,所以這金礦也理應歸內帑所有?
在本尚書跟前耍這種小心思,官家你怕不是在想桃子吃!
“國庫有錢!”
莊成益信誓旦旦的說道:“微臣執掌國庫這許多年,多少還是攢下了一些錢財的——多了沒有,兩百萬貫應該不成問題。”
李綱瞧著唾沫橫飛甚至恨不得指天發誓言說國庫有錢的莊成益,心頭的感覺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幾萬匹馬踐踏過一樣,淩亂之中帶著懵逼。
剛才進宮之前,這莊貔貅好像說過國庫沒錢這四個字吧?就在剛才,他好像又說過一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