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璉這番話雖說粗俗,但到底沒有責罵的意思。且到了這時他也發覺,以‘灑家’作自稱雖說順嘴,但終究有些不妥。
繡橘哽咽著,終於停了哭聲,念及賈璉和迎春雖然不是同胞,但到底是親兄妹關係,便所幸就將早上的事情全盤托出。
二姑娘迎春是個懦弱怕事的,便是屋中的下人偷了錢財,也不敢追究。繡橘她這等為主子打抱不平的人,反倒是被排擠出來,忍著王柱兒媳婦的白眼乾這等粗活。
將早上的事情揭發,繡橘止了自己哭聲,兀自不服道:“王嬤嬤說是要贖回,可那簪子如今都落在彆個頭上了,她哪裡還要得到?不是欺負二姑娘又是什麼。”
“我呸!”
賈璉聽完後怒氣衝天,左右沒地方發泄,便轉身就走,要去迎春的住處。“真個豈有此理!不過一個奶娘,竟敢做下這等勾當!”
迎春是大房的姑娘,一樣也不在賈赦的院子住,而是被賈母養在身邊。
經了南北夾道,過了榮禧堂,賈璉直奔迎春的小院落,還未進院門,便見那王嬤嬤有說有笑,而迎春在一旁低著頭,隻顧看書。
“呔!你個老撮鳥且站起來!”
賈璉怒氣衝衝的進來,一掌拍在石桌上,隻震得自己手掌生疼。
見一個黑影一陣風似的進來,王嬤嬤嚇了一跳,待看清後來人後悻悻的站起。“璉二爺,你怎地這麼大的火起,莫不是聽了什麼閒話?”
“呸!莫不正是你這老廝把俺氣來的,還是怎地!”
賈璉攏起袖子,露出臂膀兩麵踱步,待要打她一拳扇她一掌,又恐以男欺女失了道義,心中不免憋屈。
迎春放下書,知道賈璉怕是知道王嬤嬤的事特來問罪,她心中有一些欣喜,但還是起身勸諫道:“哥哥莫要如此,她終究是我乳娘,那王住兒不也在哥哥身邊做事嗎。”
王住兒即是王嬤嬤之子。
“須得不是我乳娘!”賈璉怒目圓睜,迎春的話倒是提醒賈璉了,餘光見院門處有人窺探,他轉身喝道:“趙天梁趙天柱,你倆快些去把王住兒叫來!”
趙天梁趙天柱跟在賈璉身後,也來了內院。
“是。”他倆從未見過賈璉這般要吃人的模樣,忙答應了一聲,退出了院門。
賈璉這才冷哼一聲,不再看那王嬤嬤,大刀闊斧的坐著,正對著院門。
王嬤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在一旁尷尬萬分。賈璉到底是要繼承大房的,她得罪不起,隻得以目光請迎春求情。
不多時,滿頭霧水的王住兒過來,隻聽路上趙天梁趙天棟兄弟說的話,知曉是自家老母做錯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