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老爺賈政早年間準備靠科舉出仕,讀了不少書,雖說最後由老國公替他直接求了工部的官職,不再需要考科舉,但這些年來賈政也依舊自詡為孔門子弟,養著不少窮酸書生。其中有詹光,單聘仁等。
“賴大,進來說話。”書房內賈政傳聲。
書房這等地方平日裡賈政是不喜賴大這般粗俗奴仆進入的,今日卻不知怎的。
賴大一頭霧水進門,因聽得賈政聲音中的怒意,心思不免先涼了幾分。
書房中,賈政坐在一處桌案後,兩邊陪坐在一乾清客,這些都是賴大認得的,隻有一年輕書生麵生,在賈政左手首位坐了,正笑著看過來。
這番笑卻是讓賴大不由打了個冷顫,不去看書生,隻跪倒在地,再同賈政請安。
賴大暗道,二老爺賈政到底沒有功名在身,進士老爺們哪裡會做賈政的堂下客,府中的一乾清客不是秀才就是童生。獨近日府中來了一個舉人,喚做吳用,很得二老爺看重,想必就是這人了罷,笑得也忒乖張了些。
賈政見賴大還算恭順,怒意已經減了幾分,便先說道:“賴大,前些日子你家求的那個知縣位置朝廷已經有人求了去,我不好聲張,你兒子的官位過些時候再說罷。”
賴大猛然點頭,道:“今年不成也不礙事,到底是我家勞煩二老爺了,隻是老夫人那邊…”
“母親那我自去說。”
賈政擺擺手,將此事揭過,又道:“我今個叫你來,也是和你做個對證,昨夜詹光離了府,經過你家時被你家的人棒打了一頓,待抬回去見醫後今個還不得起,這事你可知曉?”
賈政今日對賴大的怒氣由此而來,連未替賴家謀到官的愧疚都給壓了下去。賴家竟然打了自個的門生,汙了他的臉麵,若不是賴大是賈母的人,賈政早就將他發作了。
賴大聽後卻是大驚,頭又低了幾分,慌忙答道:“這事小的實在不知!夜黑風高的,那詹光先生怎地到了我家去?”
“哼!你這鋸了嘴的老瓢果然是這般推脫!”賈政方才平息的怒意卻是又起了,果真向吳用說的那樣,賴大這奴才隻管先將事推出去。
見賈政發了怒,吳用在一旁忙攔著道:“賈大人莫生氣,還是先問個仔細好些,賴大管事家養著近百人,他又整日在大人府上,倒是也有可能生疏了家中。”
“是是。”賴大懇求著,看向吳用的目光一時間滿是感激。
賈政稍微順了口氣,轉頭要書房中另一人說話。
“聘仁,你昨夜是和詹光一同走的,你來同這賴府的主人說說。”
“學生知道了。”單聘仁應了一聲,憤憤站起,他的臉上有一片烏青,右邊眼眶高高腫起,也不知昨夜是挨了誰的黑拳。
單聘仁昨夜無端受了罪,如今借了賈政的勢正好要治這賴大。
賴大自然是百般抵賴,因為這事他確實是不知,他早間的好心情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,心中恨恨,也不知是誰在二老爺麵前給自個上眼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