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親近的金陵四大家中,長排末座的薛家就不說了,京都中一房薛家人都沒有。而史家雖然當代還有兩位侯爺,但都是因皇恩浩蕩才未有降爵的祖上爵位,兩位侯爺不知道拉扯家業,非是什麼高官,連帶著近來史家家境也越發衰落了,全靠找薛家要銀子維持。
至於賈家,狀況也同史家差不多,雖要富貴些,但祖上的國公爵位早早就丟了,如今隻是在啃老本。
不過,賈家有一處和其餘兩家不同,不是賈家的璉二爺出仕當了官,而是早年間賈家通過四王八公的來往送了大姑娘元春入宮,如今元春正是得寵之時。
而元春正是榮國府二房王夫人所出,是王子騰的嫡親外甥女。元春與王子騰一個在外一個在內,正好互相幫襯。
王子騰將賈璉所送之劍放在身旁茶幾上,以示喜愛,然後他再是收了那時隱時現的長輩笑意,正色望之賈璉道:
“璉兒…我也不來瞞你,因你既然娶了鳳姐兒,我是將你當做親女婿看待的——調你進神機營乃是聖上之意,等閒絕不可改,這聖意用心如何,我等臣子終不好置喙,所謂雷霆雨露,皆是君恩…”
雖廳中隻有他們兩人,但王子騰還是先朝皇城方向拱拱手。
話到一半,他將話題一轉,方是繼續沉聲同賈璉說道:“不過,你家大姐入宮,現正是得寵,你若不願蹉跎,待我北上後便可尋她幫襯,叫你離了那神機營。”
賈璉官不過四品,雍隆皇帝雖打擊賈家,但怎會將區區一個賈璉放在眼裡。現雍隆皇帝對元春正癡迷時,若是由元春吹吹枕邊風,那必然比北靜王水溶說話還要管用。
看賈璉一陣沉默無言,王子騰接著說道:“你家大姑娘進宮,我亦是以舅家身份做了外戚,隻要聖上還有用得到我之時,你家大姑娘地位便算穩固,你有何擔心的?以她此時受寵來看,日後說不得還能升上妃位,稱一句娘娘。”
以色待人,終有芳華漸逝之時,賈璉無意去給大姐元春添麻煩…他搖頭道:“這事二叔還是再休說,我最是不耐這個。當了神機營裡都司又如何,待皇帝哪天真個要處置我,我直接掛印走人便是了。”
這幾日處處聽人嘮叨他調神機營之事,叫賈璉都快起了不想進榮國府的心思,實在是煩悶!
王子騰自有辦法叫賈家聯絡元春幫他注意雍隆皇帝動向,此時便未有再相勸賈璉,隻眉頭皺起訓了句:“怎生你和你家政老爺一樣,也是個不思進取的混賬東西…”
……
眼看話不投機,賈璉覺著過來拜謝送禮已經達成,王家又忙,便不願再待。
王子騰未有多留他,出屋喚了個人送賈璉出府。
雖訓斥了賈璉一頓,但王子騰心中未有太多生氣,大概是去年間他就對賈璉當官一事失望。眼見著賈璉離了去,王子騰轉回屋,又拿起那劍在手,拔劍在廳中使了使。
王家三老爺王子勝過了一會兒才姍姍趕來,見賈璉這會已經走了,也不以為意。
但廳中此時寒光乍射,王子騰手中之劍一看就知道是已經開刃的。王子勝看到這副場景不由縮了頭,在旁小心翼翼的開口道:“兄長…這是?”
王子騰停下,見王子勝這般膽怯模樣難免不滿,直接訓道:“子勝可知,方才我在賈璉身前舞劍,他神色未有半分動容!”
王子勝向來不和兄長爭,也不多想,當下便稱是。
兄弟數十年,王子騰也知道王子勝脾氣,他再度合劍,仰麵歎問道:“如今在外人看來賈家正是失意時,待我北上後,你說哪位皇子會先尋上賈璉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