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個被這小姑娘擠兌了,偏生說的還是實情。
從懷裡掏了掏,賈璉扯出個錢荷包扔過去,道:“哭甚麼,黛玉妹子那毛病會傳染不成?這個賞你了。”
紫鵑手忙腳亂的接過紅包,拉開細繩一看,頓時破涕為笑,眼中閃爍著銀子光芒。
再抬頭,發現璉二爺已經推門進去了。
賈璉這邊進了小院,便眯了眯眼,做若有所思狀,先是駐步了再行。
隻覺得自家妹子,倒是不必忌諱許多,他過去靠在緊閉的細雕窗戶外,便大聲喊道:
“黛玉妹子!璉二哥來看你了!”
房內,趴著的黛玉被一股聲浪驚醒,抬起頭來,腦袋中嗡嗡作響,隻覺得一時間竟然頭暈眼花。
黛玉眼睛又是一紅,忙下來床榻,這邊叫雪雁開門,拿著個團扇就要出來發作。
剛出門,還未有出聲,就被一旁早已經等候多的賈璉提著衣領拎起。
黛玉手腳張牙舞爪,又哪裡掙紮得了,被賈璉哈哈大笑的提溜著,轉在房外小桌邊放下。
再賈璉也是坐下,仍然是笑道:“府裡夥食還是竟好,教你重了不少。”
黛玉坐著偏過頭,用團扇擋著麵,隻在團扇後道:“隻不過是長了年歲罷了,誰稀罕吃你那夥食兒?”
賈璉聞言,認真道:“黛玉妹子你不知,方才進來時,俺隱隱好似看見一顆仙草在雲霧中伸展,葉脈中生出渾圓朱果來,俺今個就久留些,看能否逮住那顆仙草下來。”
黛玉這時終於放下團扇,偏過臉來,道:“原來你也隻管說這俏皮話來賺我?你走,自去頑去,隻今日來這,值得什麼?”
賈璉卻是剛才真個見了株仙草在,轉看向身邊的小廝興兒昭兒等,他倆也是搖頭。
這下就苦於無人認可了。
賈璉乾咳一聲,偌大男子也不懼什麼詭異之事,直將那是拋之腦後。
他再笑對黛玉道:“你也莫怪我未曾終日看顧你,畢竟我等雖是同輩,但畢竟差了歲數。
闔府中,我與蘭兒他先父珠大爺,入了宮的元春大姐是一撥。你與三春寶玉等又算一撥,平日間如何耍得到一塊來?”
再看黛玉時,仍是悶悶不樂。
賈璉順手將方才從賈母那得來的珠串取出,道:“這算是璉二哥同你的見麵禮,你收著?”
黛玉看了一眼,慢慢將珠串拿在手中,蹙起的眉眼終於鬆了,再是問道:“打哪兒來的?”
賈璉如實道:“剛從老祖宗房裡得來的。”
黛玉頓時將珠串又扔了回桌麵,小嘴抿得好比戰時潼關,誰人鑿得開?
也隻她本人了,黛玉道:“難為你費心了,隻此幾步路,終是記起我來,再順手打發了,你自己等等回轉倒是心安理得,往後回了南邊也有話說。”
說著,那把團扇是再度擋了麵。
賈璉被噎了一句,頓時無言。
他暗道黛玉妹子嘴裡吐不出一句好話來,自己若再要說話,豈不是趕上門的討好?忒沒臉麵了。
走休走休!
久久無聲,黛玉透過團扇偷偷望來,隻見賈璉道:“我這便走了,若何時有事隻差人來尋我就是。”
說著賈璉就起身,姿態決絕。
黛玉張張嘴,隻覺口中晦澀,又流出淚來。
她最終奮力擲了團扇,看著賈璉背影冷聲道:“你看我有無說錯,你回轉開心,怎生理會我受著的苦楚。”
賈璉隻覺黛玉妹子忒難伺候,聽也不聽,看也不看,隻隨手向後接了團扇自個扇風,再招呼興兒、昭兒速走。
隻是還未出門,便又是一個小腦袋蹦跳著進來這邊。
賈璉打眼一看,卻是有些日子沒來府的史湘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