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之後,秋雨姍姍來遲,滴落下來,化為雨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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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住石頭城第二日,自打一場秋雨之後,天氣驟降,賈璉都往官袍裡麵多塞了一件衣裳。
石頭城就是江寧,應天府的首府,因此應天府也喚做江寧府。
賈璉對這城中還算熟悉,不說以前來住過,隻他的籍貫那裡,就是錄著金陵省江寧府江寧縣。
太祖皇帝確係是江南人,不過是在江北起家,之後橫掃江南稱王,賈家寧榮兩位老國公賈演、賈源就是那個時候投靠過去的,已經是晚了一點,不然軍功說不得能封王。
也正是因為太祖皇帝在江南稱的王位,所以有座舊宮位於江寧城中——畢竟石頭城有王氣麼。
這次也就不需誰家接駕,雍隆皇帝直接入住了舊宮中,再從前宮隔開一片區域,給百官作為官衙書房理事。
賈璉原本是打算到江寧的榮國府老宅那邊去住,老宅的管事金彩夫婦也專門派了人來請,不過因為突然兼任的權六曹給事中職位,賈璉不好離開禦前太遠,便也隻好住進前宮署房裡。
午後,江北又有一遝奏章發來,賈璉就搬了凳子,泡了熱茶,到窗前來看。
管折子的位置雖然要緊,但賈璉也是個會忙裡偷閒的人,真要他規規
矩矩在桌案後埋頭,那全然是不自在。
賈璉正飲茶聽石頭城的雨景時,旁邊的兩個給事中屬官一齊近前來了,稟告道:“大人,禮部送了個折子,是京中侍郎給隨扈在這的禮部尚書的,其中言辭頗為激烈。還請大人拿個主意,是遞到禦前,還是直接送去禮部那邊?”
賈璉頭也沒回,道:“循舊例。以往是怎麼辦的,你等現在便怎麼去辦。”
兩名屬官對視了一眼,齊齊道:“若是按照以往舊例,有直抵禦前的,也有駁回六部的。”
賈璉眉頭皺起,終於回過頭來,上下打量了這兩人……這和廢話有什麼兩樣,莫不是來消遣他?
“你倆在六科給事中官署多年,經驗老道,覺得這次如何處理最好?”
那兩屬官被賈璉看得心中一緊,拱手見禮,緩緩道:“……下官職位低賤,又隨駕在外,不敢自轉,還請大人示下。”
啪——
署房內,茶杯迸地,化作碎片。
賈璉摔了茶杯,再起身來,不等這兩個隻顧追問的蠢物反應,便是一記窩心腳先踹飛一個,再一手將另一名呆愣著的屬官撈到跟前。
“嗬……”
“嘴上說什麼職位遞減不敢自專,倒是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來難為灑家?!”
被揪著的屬官不知道身後同僚的情況如何,隻覺得領子好似被鐵鉗夾住一般,左右動彈不得,他不禁厲聲道:“賈璉!你縱是上官,又敢這般對同僚動手?!這可是宮中,你大不敬!”
賈璉將這色厲膽薄的模樣儘收眼底,咧嘴一笑,霎時兩個巴掌便左右開弓扇過去,清脆聲傳出老遠。
“我呸!俺曉得你們是不滿我兼著這權六曹給事中,又不知聽了哪個的命令,做主來尋我的晦氣!”
那屬官被賈璉反手兩巴掌扇的頭昏腦漲,一時連回話也不能,嘴裡作嘔,作勢吐出兩顆碎牙並一嘴血汙。
賈璉眼疾手快鬆了開,不讓這汙穢沾身。
另一邊,被賈璉踹飛,砸到了一麵桌案的屬官捂著肚子爬起,剛一抬頭,就見著賈璉到了跟前。
“饒命去!”
那屬官瞳孔緊縮,回身便鑽到了桌案底下。
“好你個醃臢鳥貨!”賈璉一腳踹倒桌案,壓在那縮著的屬官身上,再一腳踏上。
慘叫聲響起,賈璉卻充耳不聞,隻有前日做賊,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。上任不過兩日,這些個鳥廝不知背地裡使了多少壞,心腸都黑透了。
賈璉一時隻管呼喝。
“你們鬼鬼祟祟使壞,想著趕俺犯錯走人?且聽仔細了,這給事中的差事,本官真就坐定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