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璉不愛講究排場,安排了趙大趙二,又趕了老金彩回府,便隻再一人一騎,跨馬出了石頭城,投東路而來。
行了十餘裡,沒看見宮中的浣衣場,倒是先見著了一處官市,緊挨著江邊渡口,熱鬨非凡。
又有一標官軍人馬,從斜麵巡道過來,見賈璉單人騎馬佩劍,少不得過來盤問。
賈璉隻得駐馬,應付了這些個官軍幾句,正不耐間,官騎打兩邊退開,顯露出一人,走馬過來摘下頭盔,麵露訝然驚喜之色。
“大人?”
這人正是神機營現任都司黃信。
賈璉一樣是認出了這昔日的部下,便在馬上拱拱手。
黃信大喜,再掃視左右,即刻兩鞭子將最近的兩騎士卒頭盔都抽歪了,道:“也是瞎了這些渾貨的狗眼!尋便宜尋到了太歲頭上,不認得左哨營裡老上官。”
神機營駐紮在城外,離著官市不遠,黃信今個領人出來巡道,不想正遇見了賈璉。
賈璉見狀也是一樂,擺手道:“不妨事,儘忠職守罷了。”
“大人眼下是要去什麼地界?”黃信見賈璉身邊沒有隨從,拱手提議道:“容我相送一遭?”
當下兩人並行,身後跟著一群神機營士卒,沿著大道再往東麵走。
賈璉混跡在兵士中,也不覺得生疏,隻向一旁的黃信隨口問道:“你不是還要去巡視江邊,怎麼就撂下事務不管了?”
“唉……江寧地界士卒遍地,料想也沒什麼宵小在。”
黃信麵皮抖了抖,複歎氣道:“而且上官日常不管事,我隻混跡日子罷了。真要上進也無用,反正職位是終年不見變動的……”
神機營本就是坐冷板凳養老的地方,黃信已經三四年未曾聽到動職位的消息,恰好眼下又在賈璉跟前,他便敞開心扉的抱怨幾句。
賈璉也是感同身受,連連點頭,他又不是沒再神機營裡待過,如何不知曉那邊的風氣。
說起來,當初賈璉被連貶五級離了神機營,如今看來也是件好事,總算有了出頭之日。
一路到了江邊浣衣場,賈璉作彆黃信,下馬在浣衣場門房處進行通報。
“太常寺少卿賈璉來探秀女薛氏。”
太常寺衙門也是給皇家辦事的,浣衣場裡麵有人認得賈璉,不一會兒,就有個頭目走出,屈身說話。
“回賈少卿,薛管事去官市買胭脂去了,還未歸哩。”
官家浣衣場裡麵儘是些女子,賈璉卻不好進去等,聞言隻好告辭出來。
賈璉再瞅了瞅天色,在外乾等受凍也不是什麼辦法,還不如再去官市裡逛一逛,看能不能撞見薛寶釵。
打定主意,賈璉牽馬離了江邊。
剛到了大道上,就見著黃信帶著兩個親兵隨從閃現出來,哈哈大笑。
“也就料到大人不能在那洗衣場子裡久待,難得閒暇,不若一齊去官市裡吃酒去?”
黃信因為官場忌諱沒有問賈璉到這的目的,隻一心等著喊賈璉去吃酒,巡道的事都讓下屬去做了。
我這還要做孤臣……也罷!
賈璉稍一遲疑,但立刻就是一拍腦門,翻身上馬大笑道:“走著走著!正巧要去官市裡尋人,這酒俺請了,不能叫你白白拋下職務不管。”
當下幾人馳馬,不過一兩裡的路,頃刻間就飛奔到了官市那木製坊門下。
“坐騎不入官市,來往的官人們止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