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位大人身兼太官屬和廩犧署兩處主職。”張如圭在旁賠笑著說話,有意緩和強請賈璉回衙門的不睦。
太官署主管諸祭品,是太常寺上署,廩犧署主管備祭的牲畜,是太常寺下署。
“你太官署裡還有什麼事?”
賈璉聽了介紹,飲了一口熱茶,道:“至於廩犧署之事,去尋兩位佐丞處理。”
那太官署令再俯身見禮,解釋道:“非是下官叨擾,實在是內務府說廩犧署遺留禮畜和登記的不符,已經出了人在看,行為堪稱乖張可恨!還請少卿大人移步探明實情,免得我等一司的人都被發作了去。”
“原來是要我去站台撐腰……”賈璉稍顯遲疑,真沒想到,今夜內務府那邊也如此敬業。
一旁的張如圭道躬身來,低聲稟告,出著主意道:“大人,眼下這一位與正卿主官是親屬,既然求到大人您麵前,不如就賞臉過去?而且怎麼也不能讓自家人被外頭內務府欺辱了,於大人名聲也不好……”
賈璉聽得微微頷首,複又對著堂下一陣失笑。
“原來是有正經靠山,難怪你任上的是兩個油水衙門。”
那太官署令有些尷尬,在堂下未做言語。
賈璉起身來,先轉到隔壁房間,見太常寺丞正擦著汗水寫文書。
至於過來這邊請示的中署、下署官員,倒也是散的差不多了。
賈璉這才是回身過來,朝著跟來的太官屬令道:“那這便過去罷,趁時解決了事……廩犧署立在那一處?”
太官署令回道:“就在舊宮外挨著不遠,有租了座庭院在。”
……
出來太常寺官署,賈璉神色一動,順勢望著來時的路徑。
那裡有人過了來。
太常寺許正卿到了此時還未回,來的是誰?
“賈大人……”
等的來人走近了,原來是一位喘著粗氣的小太監。
賈璉認識這人,雖然不知是什麼名,但時常看著他跟在十一皇子身後晃悠。
這小太監近前來了,先是抱怨幾句賈璉難找,再是說出一事。
不需要一天時間,那十一皇子自告奮勇去查的事情就有結果了。
‘原本裁撤的應天府都監使兵員都轉為衛所軍戶,著金陵總兵看管,再有首祭上驚駕的一乾人等,闔家屯田三年,經考核轉正。’
這旨意上月就已經下發了。
“大人,時辰已經是不早了,還請……”太官署令在旁稍作催促,語氣有些著急。
沒再管眼巴巴張望著要賞錢的小太監,賈璉思量著轉身。
……這事的旨意怎麼如此隱秘,江寧城裡都沒聽到什麼風聲在?
賈璉也特意問過老金彩管事這事,卻沒得到結果,他還以為當日騷動被捕的舊都監使兵員還關在大牢,要等聖駕回京了再放。
結果卻是不聲不響的被處置了,連老金彩都忽視了去……
賈璉一路微蹙著眉頭,隨太官屬令再往舊宮外走。
百官辦公的前宮看管的不嚴,即便是深夜了,隻要通了名,官員就可任意進出來往。
賈璉出了宮門,再挨著宮牆下行走,不多時,就跟著太官屬令到了一處二進的庭院內。
太官屬、廩犧署的官員都擠在此處辦公,院中角落還有幾個木籠,裡麵關著些已經發焉的牲畜。
廩犧署如此隨地亂放,當就是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置這些東西。
賈璉稍微掃了一眼院中情況,便徑直往署事的正屋裡麵去,在主位那邊坐下。
他正在考慮著那些舊兵員的事,實在沒有什麼心思再往這些任上瑣事計較,隻打定主意,將多事來撈偏門的內務府官員罵一頓就回。
賈璉落座不久,一個穿著青袍的官員就從門外過來了,嘴中一陣罵罵咧咧。
“……大晚上的硬是要叫我過來清點,能出什麼事?竟還叫了上官來壓我,就隻見著你們太常寺有大官?我內務府幾個大總管一來,你們正卿大人還不是得斟茶?”
進了門,那內務府官員掃了一眼主座上的賈璉,見了是四品的緋袍,當即住了嘴,悻悻上前來見禮,全然不敢僥幸。
“原來竟是太常寺裡的少卿大人屈尊來了,怨我多嘴,還請饒恕則個!”
這人說話間,不察上首那邊已經變了臉色。
賈璉即刻起身過來,到了近前,厲聲發問:“你緣何說是廩犧署的人主動去拉你過來的?!”
“這…”
那內務府官員聽得發怔,支吾道:“確係是如此啊,大人您去問此處的人就知……”
賈璉再在屋內掃了掃,卻是不見了那帶路來的太官署令。
“太官署丞、廩犧署丞何在!”
旁邊一人出首,訝然望著動怒賈璉,硬著頭皮回道:“下…下官便是廩犧署之丞,有稟大人,確實是署令發話喊此人來的。”
廩犧署丞官不過是九品芝麻官,見到賈璉發怒,比旁
邊的內務府官員還要畏懼幾分。
“好賊子,這是特意賺俺過來!怕不是要害灑家?”
賈智深心緒如電,一身的睡意早已經因此驚去個精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