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爺,這……如何是好?”
趙天梁趙天棟在後氣喘籲籲的趕來,正好見了這場景,頓時驚得手腳冰冷,麵無血色。
他們雖然還立於宮牆之上暫時安全,但此處也眼看著就要被亂兵淹沒。
賈璉沒有作答,目光隻死死盯著已經在一角棲身的那太常寺正卿,滿腔憤恨不加掩飾。
那人似有察覺,在下方眯眼張望過來,正與賈璉對視。
真是偽裝的好了!往日勤勉的上官竟然是亂政之人,事發前還特意先讓賈璉去廩犧署送死!
嘭——
“姓許的!灑家豈可與你乾休!”
賈智深一拳砸在城垛上,恨恨出聲。
難怪當日聽得他上任給事中時,這姓許的竟然是那般動靜……
情況危急,賈璉回身來,眼見著趙大趙二都是戰戰兢兢,汗如雨下,不由得又是一陣斥罵。
“都什麼出息!又不是沒有打過仗?快同我退回去,這西門不能待了!”
有賈璉做主,趙天梁趙天棟齊齊應聲,勉強收斂了心神,跟在賈璉身後。
跑了一會兒,眼見已經離了西邊宮門,瞧著亂象還沒有波及過來,賈璉才是停下,再將趙天梁趙天棟喚到了跟前來。
“今夜雖然有兵亂突發,但我已經是看出了清晰門道,保身容易,要做其他事清才難!”
賈璉說著,從旁拉出個吊籃,放在趙天梁趙天棟眼前,再是道:“賊兵已經進來,你們即刻出宮,隻小心些趕路就是無恙的,出宮後你們尋出城去,喊駐紮在外的神機營、京營士卒來救駕!”
趙天梁扶著吊籃訝然出聲:“二爺,此時此刻城門已關,我們兄弟這草芥之民如何出城去?”
“城門官員……”
賈璉說了幾個字就停下,亂兵進退有據,都大膽攻進舊宮了,城門那邊未嘗就沒有他們一方的人。
稍作思量,賈璉道:“你兩個先回榮府老宅,去尋金彩管事,他自有辦法安排你們悄然出城。”
金陵四大家族豈是說說而已。
趙天梁聽得點頭,並不質疑此事,隻是又道:“二爺,等出城後,我倆該去尋誰人?若是被士卒當做細作拿了,豈不是要壞了大事?”
“出東門,到神機營駐地尋左哨營,裡麵如都司黃信一般,多的是我的舊部,等黃信一動,京營士卒自然也該跟著動。”
賈璉撕下內襯一角,手指沾染身上血跡,草草寫了幾個字,遞過給趙天梁。
趙天梁趙天棟也是跟著賈璉奔襲草原、扛盾茶山的主,初聞兵變的慌亂平息後,便是接過血書領命。
隻臨了了,將登吊籃,趙天棟不免要多問了一句。
“二爺,既然舊宮危險,您何不也一齊出宮去?到老宅裡躲躲也好啊?”
“不成!”
“灑家專要等著拿我那好上官的命在手!如何能走?”
賈璉瞪起眼睛,將趙天棟推進吊籃中:“還有那薛家大姑娘還留在宮中,滿心以為將要回程。又有十一皇子等人也還在……”
薛寶釵自然不必多說。十一皇子近來相處還算融洽,一想起他同胞兄長當年僵臥水澤的景象,賈璉也不好見他再喪了性命——說來,當年十皇子之死,也有賈璉護衛失職的緣故在。
趙天梁趙天棟都上了吊籃,賈璉未見到什麼工具,隻好一力扯著,將他二人緩緩放下宮牆。
“二爺放心,我們兄弟必定舍命求了援兵來!”
隨著吊籃放下,趙天梁趙天棟的聲音漸漸消失。
感覺到底了,外頭沒有動靜傳來,賈璉即刻鬆手,扔了繩子,轉身往宮牆下走。
殺入舊宮的亂兵目的明確,占了西門後就直奔內宮那邊,所以暫且還沒搜刮到賈璉此處。
下來宮牆,賈璉在牆角撿了一副被慌張遺棄的金光紮甲,順手再拾了柄腰刀,恢複武裝。
至於那一身破破爛爛的官袍,依舊是披在外麵。
宮中燈火漸熄,賈璉一路行走,一路聽得喊殺聲從四下裡傳來。他隻儘量避開,實在碰見了幾個迎麵而來的亂兵,也隻迅速殺了了事,再抽身走人。
如此張望廝殺間,賈璉行了一程,便已經是將要靠近了內宮。
喊殺聲至此愈加的猛烈,賈璉腳步稍頓,四下裡瞅了瞅,望見一處閣樓,猶豫了片刻,選擇入內。
閣樓間已經被劫掠了一遭,賈璉進來時,隻見著原本金碧輝煌的宮苑一片狼藉。
搜刮此處的賊兵已經退去,賈璉抬腿往閣樓上方走。
不多時,賈璉推開天窗,半個身子站在屋簷上,朝著內宮方向張望。
內宮的宮門緊閉,羽林衛據牆而守,下麵亂兵正在圍著攻打,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鬨,暫時似乎沒有告破的風險。
賈璉觀望了一陣,心中平添了些疑惑,左右瞅了瞅,再望向身下閣樓,才是恍然大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