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麵一句是‘質勝文則野’。”
賈璉少見的在其中插話。
原本聽到她們在說讀書的事,賈璉隻覺得雲裡霧裡,等到黛玉後麵一句話,這才好不容易在腦中搜檢出來一句話。
不怪寶玉說林黛玉說話帶著傲意,賈璉可是當初在杭州初見,就知曉了這點。
既然這時福至心靈,那少不得賣弄一番,免得有人說他這瀚海詩書一族腹中毫無墨水。
“是了,文質彬彬,然後君子。
黛玉見賈璉能說出這話,一時忍俊不禁。
賈璉滿意點頭,咂咂嘴,暗道讀書這事原來真不是一無是處。
這還是賈璉當初出任關西任上時,苦讀的《論語一則——‘文勝質則野,質勝文則史,文質彬彬,然後君子。’
大致是文章的內涵與表麵該齊頭並進,為人也該是一樣…
“幾乎忘了,鏈二哥哥有同進士出身的功名在身,那寶二哥也能跟著讀書,一樣學些本事。”黛玉笑道。
“原來林妹妹說了這麼多,是讓我學那些功利文,做死了的八股文章!這樣——”
賈寶玉又怒又委屈,隻是當著賈母的麵不好發作。
“老祖宗,三位妹妹,我就先回去了…”
賈寶玉掩著麵,避開鴛鴦的拉扯阻攔,徑直走了。
賈母見沒喊住,隻能歎了口氣。
“…我們這樣的人家,功名有也好,若沒有,也不必和彆人爭什麼。寶玉他母親已經替他安排了出身,以後比起高中進士的,更不會差到哪裡去。”
“他是那性子,你又何必再招他,激他讀那些個書?平白惹了生厭。”
賈母看著黛玉,鬆開手,又是歎氣。
賈母這裡被攪和了興致,邊上賈璉卻是依舊看得直樂。
往前都是他撞見了什麼事,便甩著袖子從席間走人,不知落了多少臉色。沒成想半年不見,寶玉居然大起了膽子,在賈母麵前這般直接走了。
以前哪裡有這種妙事。
“還在笑!都是你璉二做的好事。
哪次出來回來不弄出些事來,帶得這些小的也跟你學壞,那裡還有規矩在心上!”
賈母掉過頭埋怨了賈璉一頓,越發的絕對自個說得對。
“……就說去年你回府,手上行禮都還沒落地,就把彆人賈環踹進水裡,碗筷一放,又把寶玉半邊臉都打腫了!這事我可還沒和你這個混世魔王算!這次激寶玉的,也有你的一份!真不知大房是怎麼生出的你來氣我……”
“乾俺什麼事?”
賈璉冷哼一聲,端著熱茶彆過頭去。
“老太太也太不講道理,寶玉走了就遷怒我,俺就看看熱鬨,這也算什麼差錯……”
賈母聽得生氣,好在鴛鴦心知那璉二爺不是個肯低頭認錯服軟的,便自己出來說了些好話,免得老太太憋著氣,鬨得更僵。
隻是這樣一鬨,賈璉繼續聽戲的興致也沒了。
再坐了一會兒,就起身告退。
賈母餘氣未消,當然不會開口留人。
“——這老兒做事不公平,收了珠寶還不發兵……”賈璉一邊哼著先前的戲曲,一邊大搖大擺的出了穿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