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政等著丫鬟領他進門,到了屋內,先上前來見禮。
“母親福安,兒子恭請了。”
賈母發話,叫他坐下說話。
鳳姐兒忙是從炕上起來,將坐著‘頭把交椅’的賈璉拉起來,讓給賈政來坐。
“母親,今日怎麼到這邊屋裡來歇著了?”
賈政坐下來,傾著身子詢問道:“是正屋裡少了什麼物件,使得不自在嗎?”
賈母沒多解釋,隻道是自個好得很,待鴛鴦將炕上收拾齊了,倚著炕桌冷哼道:“你特地過來了,也是有心?”
“不瞞母親……”賈政起身來,躬身道:“兒子過來,一是看有沒有什麼亂子叨擾母親這邊,二是聽說璉二回府了,就特地來尋他。”
“什麼叨擾不叨擾的,我都聽說了那事,還怕誰如今給我找麻煩不成?”
賈母指了指屋外,道:“既然你們男人家先要說話,去裡頭,有個僻靜的地,說完了再來,我之後還有要話問你!”
賈璉原是自顧自的坐著,尋人要了茶吃,聽到這,抬頭望了望二老爺賈政,便是也起身來。
賈政當即同賈璉一道出屋去了。
兩個爺們剛走,守在門邊伺候的婆子以及小丫鬟們也被打發出去,到外邊廊簷下站著。
賈母再等了一陣,還不見賈政過來,便同身邊的鳳姐兒道:“你麵色不好,又已經定下要搬東西去那伯爺府裡住,那正是有的煩惱。也用不著在這還陪我,你先去看看,之後同璉二直接回屋去就行。”
鳳姐兒應了聲,由豐兒和鴛鴦攙扶著起身,慢慢退出了屋子。
外麵,賈璉也正好和賈政說完了自個要搬去傾城伯府、及今日賈雨村的那事。
出來再見鳳姐兒說話,他便曉得不該再去老太太麵前礙眼。
賈璉鳳姐兒便這般直接回了。
倒是賈政,被鴛鴦在急著領過來見賈母。
這時,屋內的人大都被打發乾淨了,隻一個鴛鴦陪著賈母見賈政。
特意將縫不住嘴的人趕走,也是為了昨夜東跨院的事。
因為那巫蠱的事情惹了大麻煩,如今二房給賈璉和鳳姐兒交待不提,賈母這邊當然也要過問。
“……那些事鳳姐兒都悄悄和我說了。”
賈母道:“你那邊死了那般人,鬨出多少動靜!叫下麵的人看著了,猜著了。”
聽得賈母說話,賈政忙來解釋。
東跨院裡由著王夫人主事,該給銀子的給銀子,該賞衣裳的賞衣裳,已經壓下去了。
“彆的我不管你!”
賈母聽了,仍是氣憤道:“我隻問你,那個調唆壞事!壞死了一副心腸的姨娘!你是怎麼處置的!”
過年時,她還念叨孫女孫子出息,得了祖宗庇佑,一個封妃子一個當伯爺,如今因為這麼個豬狗般的東西,鬨得闔府都不得安生,真叫人還修養個什麼?
賈敬聽得賈母動怒,連忙跪下道:“那人連帶著兩個丫鬟都是圈了,如今內外人都絕了去,不叫她多說一句。還請母親莫要掛懷,氣壞了身子!”
“就圈了了事?”
“母親要是實在不安心……”
賈敬涕淚磕頭,大哭道:“兒子便拿繩子縊死了她……也免得家裡藏著這個毒婦!既壞了家風,讓骨肉分離,也惹得祖宗蒙羞,惹出往後災患。”
賈政一麵磕頭一麵哭,頭頂的冠帽眼見著歪了,身形傴僂。
“你倒是能殘暴狠心了……”
賈母閉上眼睛,恨聲道:“我家從來是寬柔以待下人,哪裡出過私刑勒死活人的事?況且探春和環哥兒這般年紀都記事了,我還能叫你做什麼?也不要賣了她出府,要圈,就打發她幾個犯事的去金陵圈著,著人看管,往後也絕不許回來!”
賈政聽到吩咐,連忙抬起頭來應承。
如此,賈母那怒氣才稍稍平息。
“起來吧,你也是過了五十的人了,還當是身子年輕?”
賈政站起身來,鴛鴦眼尖周到,已經遞過張乾淨手帕,用以擦去涕淚。
“是兒子不孝,治家不嚴,惹得母親如今不自在。”
賈政再陪著說了幾句話,告罪離開。
賈母最後倒是想起一事來,叫住賈政提醒道:“罰也罰了,記得扔些銀子給她。要是這般了,她還嫌沒了盼頭在路上自己尋死了,那才由著她去!”
“兒子記住了……”
斷了這些事,賈母依舊是被鬱氣堵著,一時沉悶不說話了。
眼見著,賈政掀開簾子,出門去了。
鴛鴦上前來扶賈母,道:“老祖宗,我今日也聽了個大概,可憐您心善饒了人,要是放在彆人家,還不知怎樣呢。您又和璉二爺二奶奶還有二老爺說話,累了這般久的心思,咱們現在回去歇著可好?”
賈母確實累了,唉聲一句起身來,由鴛鴦扶著出屋。
另一邊。
賈政到了東跨院和王夫人見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