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章 事起,賈智深威先發(2 / 2)

“璉二叔公務繁忙,終日操心的是國家大事,平日裡見麵都少了,侄子這杯是難得敬您的。”

賈璉順手接過吃完,再道:“也彆拐彎抹角的放屁,坐回去吃酒就是了。”

賈蓉連連應聲,再勸了一杯,才歡喜坐回去。

如此,西樓下的宴席氣氛也便不再僵著,慢慢有了說笑得趣之聲。

幸虧賈璉這般發了話,往前那真是天見可憐的時候。眾人也不知他西府璉二爺是對賈家男丁有偏見還是怎的,凡是請他來的筵席,多半就要中途鬨起來,即便不鬨,也難以樂嗬起來。

……

賈璉自己享用了些小菜墊肚,又猛吃了幾杯酒,稍稍有了些醉意上頭。

再聽桌上不知誰人說,正樓那邊是賢德妃娘娘提匾,正讓幾位姑娘對照著寫詩。

這話叫賈璉聽得幾乎笑出聲來。

他可是知道,昨夜三春她們幾個是連夜想的詩稿,沒料到今日卻要從頭寫起,也真當賈府裡的姑娘都是曹子建了。

賈璉悶頭吃酒,正有些自娛自樂時,目光中便見得正樓那邊下來了個太監,尋上早候在那兒的賈薔要戲單點戲。

又有個太監,抄錄了上麵寫完了的那些詩,送到這邊給賈政看,幾人自然是一番評點稱好不提。

不多時,正樓前戲台上,一眾買回來的女戲子便咿呀開唱。

園內更是熱鬨了起來。

賈璉在西樓下側耳聽了幾句,嘴裡念叨一二,卻是冷不丁打了個激靈,擲落了酒盞。

“怎麼能趕著唱這一出?卻不是那遊園驚夢?”

賈政已移交了詩文,皺眉道:“多半是娘娘親自點的,自有道理在,你若不勝酒力,便莫再受勸了。”

“灑家竟能不勝酒力?”

賈璉無言坐下,將杯子撿回來,複灌了二兩酒水入肚。

戲台上唱的是《豪宴》,名字雖然對上了今日,卻是極名不符實的一目戲曲,在元春省親這夜多少顯得唐突。

戲中當真是宴無好宴,宴席作罷,苦主即家破人亡。

賈璉在西樓下越聽越覺得刺耳,麵上陰沉如水。

待得這番曲目唱完,賈璉舉著的酒也不吃了,隻盯著戲台上的動靜,兩眼如鉤。

少傾,齡官、芳官等人換了戲服登台,另唱出一出。

聲樂一響,詞不過一段,賈璉便已是認出了這出戲的來曆。

《長生殿》中《乞巧》一目。

乃唐明皇哀思死在馬嵬坡前的楊貴妃。

卻巧得很,今日這處也有一個貴妃!

賈璉冷笑一聲,悄然放下酒杯,就要起身來。

“你去何處?”

賈政尚未吃醉,這時忙一手按住賈璉。

賈璉本想托話說酒吃多了要去解手,但話到了嘴邊,卻是繞成了:“——有事要再去拜見賢德妃娘娘,與二老爺並無掛礙。”

“來呀,這蠢物吃醉了,無緣送彆娘娘,抬了他出去!”

賈璉聞聲轉頭過來,見這話卻是大老爺賈赦說的。

觀這神情,該當是和二老爺賈政事前早就說過的,大老爺這時才反應的這般及時。

見賈璉望來,賈赦冷哼道:“又由得你這畜生怎樣胡來?須得不能連累我,這事老太太也是點了頭的,帶下去!”

林之孝酒席也不曾去吃,早就領了一夥半大小廝在這,這時聞聲上前來摁住賈璉。

“璉二爺,且容小人得罪了,看在娘娘往前在府裡的情麵上,煩請莫讓娘娘並我等為難。”

“放你的狗屁!”

賈璉反手掙開,甩出一巴掌,打得清脆作響。

林之孝眼冒金星,身形踉蹌倒地。

“你算什麼東西?也敢來強壓我的臂膀!往日在榮府你夫婦喚做天聾地啞,如今倒是學得人伶俐口舌來賣弄了?忘了當初被賴大壓著,你夫婦兩個隻會終日奉承我和鳳姐兒的事!”

“當年不曾長眼,攀了高枝忘卻半個主子,今日舊主就教你開眼!”

賈璉說著,還要上前去動手。

二老爺賈政這時過來,親自來兩手攥著賈璉舉起的手臂。

“彆胡鬨了!真出了什麼事,你要氣死一家老小才甘心不成?”

“我胡鬨?也好過你隻會隔著卷簾哭!原來和寶玉並無二樣,當真是犬父養得好犬子!”

哀其不幸,怒其不爭!

二老爺往日雖說迂腐之餘亦是愚鈍,但好歹各處勝過大老爺賈赦不少。但今日賈璉來看他,卻是如何也免不了這滿心嫌棄。

就說這時,若不有個男兒去細細問了,大姐元春被皇後宮人把持到什麼地步都未可知。宮內比官場又差到哪裡去,哪裡有避讓一時的道理!

大老爺賈赦見得這般狀況,拍著桌子起身,頭頂帽翅抖了又抖,就要作勢開罵。

“哼!”

賈璉猛回頭過來,咬牙切齒道:“莫非以為我是專來沾大姐這賢德妃的殊榮不成?我竟是不該來的!今日若是不來迎,皇帝都要讚我勤於政事,忠於職守!哪裡換了來這聽你們這腐朽到骨子裡的吩咐?”

好一陣冷哼叫罵,賈赦被唬得跌回座席間。

滿座之人麵麵相覷,無聲任由酒液滴落在席間。

時至今日,璉二爺冒犯老爺們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但這般指著鼻子去斥罵,卻仍是破天荒的頭一遭。

賈蓉酒醒了大半,悄悄起身來退後了幾步,免得一時真掀了桌子被波及。

是他想錯了!

既然請了璉二叔過來,宴上就必然不得安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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