僅剩的長江水師提督見賈璉一語罷免了同僚,又隻顧挑刺,感同身受下心中也有腹誹。
“啟稟太師,若不是尼德蘭人毀約棄城,大員島上局勢或許不至於糜爛至此,今可追究其等罪責。”
尼德蘭人個性貪鄙,早年占據大員島失敗,仍然不肯走,非要守著航線和島上的鹿皮過日子,朝廷便與之簽署了協議,可以租借地方出去,但尼德蘭人也有戰時出兵的職責。
這也是曆朝曆代的老傳統了。
不過因在島上築城的尼德蘭人去年被太師府下令強征租金,又在長江海口開商埠,東洋來的平底船,南陽開來的尖底船都能進,繁華熱鬨乾脆將被痢疾瘴氣困擾的尼德蘭人都吸引走了。
沒了外援,大員島也就說沒就沒。
這事確實和賈璉有關,但若是抓捕在浦東經商的尼德蘭人,倒是自個打自個新政的臉皮。
“也是無知的蠢物。”
賈璉聽出了這長江水師提督的暗諷,瞥眼道:“本太師南下,專要平定海寇。雖與原閩浙水師提督不甚熟悉,但不曾起過什麼黨同伐異的心,隻因他縱容海寇做大,甚至在泉州、寧波、漳州、興化、福州等地設下據點,證據確鑿。如今罷免了這無用之人,你倒是要替他張目?”
太師府長史甄玨適時拿出一封卷宗來,笑著請長江水師提督過目。
賈太師就在麵前發作,這人如何敢看,一時間兩股戰戰,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唯恐自個的官位也被發作沒了。
好在,外頭忽有兵丁來報,說是香山澳來人。
長江水師提督這才逃過一劫,小心站到一邊,拭去額間冷汗。
賈璉初來駕到,立了下馬威,也先繞過此人,回轉大帳主位,笑著吩咐道:“叫那些個‘赤發鬼’進來,前麵傳錯了話,自家水師原來不頂用,該要用他們造船才是。”
紅夷二字,原是用來稱呼佛郎機人,最初的紅夷大炮本也是從這些人手裡傳過來的。後來不管是不是朝廷自家造的,乾脆都叫紅夷大炮了。
佛郎機人是聽說賈璉到廈門,專門來感謝的,送了三百黑奴兵,四門二十四磅紅夷大炮,十門五磅的野戰炮,甚至還有一門三十二磅的大炮。
本來不會這麼大方,西洋之人挑撥當地戰爭才是常態。
不過佛郎機人老家半島上兩個國家鬨得不可開交,香山澳當地的紅夷總督也就沒那個建功立業的心思。加之賈璉主政開海,東南港口城市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,自然要趕來巴結。
賈璉因此,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。
……
……
大員島上。
一位六尺身材、麵目黝黑、眼如丹鳳、眉似臥蠶、雙睛神色點漆光、唇方口正、天庭飽滿之人走進剛新建完畢的忠義堂中。
腰間握著令劍,頸上係著披風,端坐在主位,目視下方群雄。
坐定時渾如虎相,走動間有若狼形。
這人正是宋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