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灑家近年執政隻顧在休養生息,又如何殘害了百姓?好個睜眼的瞎子!”
柳湘蓮還待要罵,卻已經被堵了嘴。
廊下的賈芹湊到門內,這時透過那血染的妝容,對‘白娘子’看了個仔細。
“這?莫非是當年的柳公子湘蓮!”
賈芹認出人,麵色驚詫不已。
“柳湘蓮?”賈智深側目過來。
賈芹忙道:“是早年間理國公府柳家的子弟,他客串生旦的風流是極有名的,後來理國公府被朝廷查抄了,也就再沒人見過他。”
理國府和榮國府、寧國府一樣,都是當年四王八公之屬。
賈賈智深聽到這,倒是記起這麼個人來。
“壓下去!”
四王八公已經是陳年之事,柳湘蓮又膽大包天過來刺殺,賈智深哪裡還管什麼人情,擺手夾怒吩咐。
歐鵬即將柳湘蓮押了下去。
天香樓裡,風波緩緩平息。
外頭戲班子成員都在寧府裡看管,邢老太太著人護著,匆匆往西府歸去。
半途的元宵夜宴燈會至此,收拾一番,各自散去。
賈智深酒氣全醒了,安排完外頭的事後,匆匆來看受傷的湘雲。
行至半路,就先有翠縷慌慌張張尋過來轉述一事。
湘雲在裡麵已經昏了,過來診治的禦醫說匕首刃上有毒,傷勢棘手。
賈智深聽了不免是脊背發涼,忙叫人快去太醫院再喊人來搭救。
吩咐了這些,又念起柳湘蓮持刀追湘雲時說的話。
“若蘭?”
賈璉念叨兩句,想起這麼個故人來。
若蘭實名衛若蘭,原是史家給湘雲說的親,隻是後麵史家出了事,這親事也就沒人再提。
何況衛家家道中落,衛若蘭前些年也病死,怎麼還能因此扯上事,害了湘雲?
“來人!”
賈璉一念至此,愈發的震怒,招來身後當班的小廝到跟前。
“你幾個眼下就去順天府裡,就說俺的話,立刻緝捕還在都中的柳家人、衛家人,非要把根腳查個乾淨,灑家才和他們罷休!”
小廝匆忙傳話去了。
順天府衙門,上上下下收到消息哪裡敢怠慢。
順天府尹合衣當值,連夜發下緝令,抓捕原理國公府柳家族人與衛若蘭族人入獄問罪。
都中但凡和這兩家有些乾係的,都被差役按戶籍追索帶走,投入獄中。
一時間順天府監牢都住不下,不得不將犯人往城外獄王廟安置。
賈智深隻關切湘雲的傷勢,哪裡會管什麼細節。
都中正月節日熱鬨尚且未過,就被滿城的緝拿搜捕鬨得沸沸揚揚,不得安生。
刺殺當朝丞相,罪名極大,最先就有幾個柳家人死在獄中。
二月初,有市井流言唱道:
【公非公,相非相,今日拜宴遭人謗;】
【玉為柳,金為假,明朝改姓能歸家。】
官府搜捕之嚴,使得但凡姓柳、姓衛的都不敢出門,更不敢提及姓名,才有這怨言暗諷丞相府。
柳湘蓮在獄中聽到這風聲,一則歎息因自己多事,連累了衛若蘭身後事。二來,卻是對柳家一起受罪有些幸災樂禍。
當年理國公府還在時,他沒得了什麼好處,後來理國公府被抄了,反倒是一起受了罪,怎麼能不恨。
好不容易才將那幸災樂禍的心思消去,柳湘蓮自覺雖然刺殺妖相賈璉未遂,卻也是為大義投身,柳家人哪裡能瓜葛到他。
思緒到此,遂是能冷眼相待了。
三月份,柳湘蓮死於詔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