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兩隻羊朝著他用力咩了兩聲。
程鬆寧好笑地問:“人家罵你呢!”他用鞭子柄懟了王思賢一下,示意他去另一頭圍攏羊群隊形,“彆去招惹它們行不?小心它拿角頂你……”
他倆慢悠悠地順著山坡把羊趕回來。
正抬頭看看氈房的位置,遠遠看到牛萌萌衝下坡來!
“哎,彆嚇著羊!”
對方聽到話,小心地從坡麵一側繞過來,羊群雲淡風輕地從他的腿邊經過,一路咩咩叫著回了羊圈。
等牛萌萌走近一看,隻見他一臉通紅,一時間分不出他是羞還是氣。
王思賢上前摟著他的肩膀:“跟哥說說唄~”
牛萌萌氣呼呼地道:“本來就不公平啊,都是四個人,她們能瓜分中小兩個氈房,我們四個要擠在一起?那個大氈房之所以大,是因為放的東西多,真要說起來,肯定還是小氈房好啊,反正我是願意把大的讓給她們!伍贇哥就知道拱火,都不幫我說說話……”
果然,隻有學生時代的男生會這樣和女生吵。
畢業多年的王思賢和程鬆寧搖搖頭,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,齊齊歎息:“哎!”
羊趕回來了,眾人也商討好了最後的分房結果——
丸丸單獨睡小氈房修養身體;
施柳、俞佳和祝妮睡中號氈房;
大氈房將作為四位男士接下來的宿舍。
收拾好東西,大家用主人家留在小冰箱裡的食材簡單做了晚餐,飯後又對各項任務進行了簡單的分配:放羊喂牛,菜地、青稞地的管理,以及時令特產、野菜藥材的收集晾曬,甚至還有羊毛粗製、羊奶加工這樣的“技術活兒”!
數著一件件的不算太多,可這些任務一旦分擔到每個人身上,還不止一樣……
“任務繁重,希望大家互相幫助,儘量輪崗。”
俞佳沒搶到小氈房,一晚上都是陰陽怪氣的,施柳前腳剛提議輪崗,伍贇、丸丸等人大力響應後,她就開始唱反調:“我受不了羊膻味兒!”
她剛說完,王思賢就很自覺地扯起衣服聞了聞。
幾秒後,他無辜地說道:“還好啊,都是太陽曬過的味兒,不膻呀!”說著,王思賢又湊過去聞程鬆寧身上的味,“哎,這是什麼留香珠的味?帶來了嗎,我要和你用一樣的……”
被忽視的俞老師眼睛都氣得翻白了!
伍贇火上澆油、持續拱火:“放羊每天可是快10公裡的來回,還都是山路,就算想去,咱們還真不敢讓女士去呢!要是累暈在外頭,還得過去把人背回來。”
“誰要你背了!”
伍贇搖頭晃腦,看起來就是飄了:“我指誰了麼?”
導演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。
你是誰都沒指,你隻是掃射了全部的四位女士。
在俞佳發火之前,程鬆寧趕緊打斷:“我看後頭還拴著一匹馬,騎著馬不會太累的。”
這火算是攔住了。
但也僅限於此,其他任務分得照樣是一地雞毛。
因為所有人都沒想過這一季的“田園”在高原,那些農活更是和平原水鄉的完全不同!施柳這個大家長當得是心力交瘁,最後強製鎮壓了吵嘴二人組王思賢和伍贇,直接把他們倆安排到一個被窩,有事就去床上打!
等到紛爭結束,眾人才被告知水房的水早就燒好了、再不去又該涼了,大家排著隊在氈房後頭的水房完成了洗漱,這才結束了疲憊趕路、倉促收拾的一天……
高原的夜空似乎格外貼近地麵,周圍的一切動靜都被放大,明明不完全隔音,卻又顯得分外安靜。
程鬆寧旁邊躺著牛萌萌。
氈房另一側的床上睡著王思賢和伍贇。
四個人都不打呼嚕,但這一時半會兒也都沒睡著。
“都不睡,等人唱歌哄睡嗎?”
“要你管?”
“腳彆挨著我,臭。”
“臭個錘錘,你彆亂說!”
牛萌萌深深吸氣,語氣飄忽:“沒有臭味,都是寧寧哥身上的味道,嘿嘿!”
程鬆寧推開他的臉:“睡了睡了!”
*
遠離城市之外的地方早早安眠,同一時間的城市中仍然燈火通明。
《爛紅》自從殺青之後無縫進入後期工作,全組爆肝!
周青嵐久違的進入到加班狀態,雖然常常忙碌到顧不上睡覺吃飯,但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況超神到瑰影上下都嘖嘖稱奇——
“周副導看上去快要倒下了,但他的眼神仍在發光。”
關興很怕周青嵐扛不住,努力把人往回勸:“咱也不是非得一兩個月就剪出了,嚴導自己的腰子也需要緩衝時間。你去睡吧,真的不會扣錢。”
周青嵐死戰不退:“我要和嚴導共存亡!”
嚴斯銘打開隔音門:“耍猴戲呢?有空的幫我跑一趟嘉衡,回頭請他們楊副總過來喝喝茶說說話。”說著,他又瞟了一眼關興,“還站在這兒做什麼?”
關興一走,周青嵐美滋滋地進了門。
他心想:我就知道,關興這個水貨遲早要被我取代!
另一邊,關興上門見到了嘉衡的二把手。
嘉衡的這位副總早些年還在總局呢,這也是嘉衡和主流平台走得近的原因之一,他手底下帶的資源人脈豐富得難以想象,足以讓嘉衡領先一眾影視製作公司的發行。嚴斯銘請他喝茶,自然也是有求於他。
對方也很給麵子,話送到後,隔了一天就親臨瑰影。
“楊總好久不見。”
楊素中今年50出頭,但人看著也就40出頭的模樣。
他和嚴斯銘握了握手,率先稱讚了嚴導的好茶:“這麼好的茶,拿來待客,我是沒嚴導這麼大氣啊!”
楊素中謹慎低調了30年,直到從總局離職,在歐娜的盛情邀請之下才加入嘉衡。不得不說,脫離了體製,生活雖然不同了,但一些習慣還是改不了。比如楊素中就不會像嚴斯銘這樣,拿拍賣來的上好茶餅烹茶待客。
嚴斯銘也不過分謙虛,二人簡單打完招呼就直入正題。
“我請楊副總來,一呢,是為了電影,您也知道,如今的審片體係是越來越複雜,一年變一個樣,我這片子還沒剪完、回頭又是一個新的標準,這不是割我的肉放我的血麼?”
楊素中邊聽邊點頭:“嚴導說得我都懂。”
他能不懂嗎?
沒人比楊素中更懂“審核”。
他如今雖然不在體製之內,也談不上什麼話語權,但人脈餘威尚在,做些推動、加快進程還是能夠做到的。楊素中可不管嚴斯銘從前是怎麼和彆人協調溝通這些問題,但對方能找到自己麵前,就是考慮到嘉衡的這一層關係在。
楊素中多少得承情,畢竟苗妙和程鬆寧都是嘉衡人。
一盞茶分完,室內飄香。
嚴斯銘來到第二步:“嘉衡告贏了啟華,我個人還有些好奇……”順理成章的,他帶出了之前鬨得《槐花落》係列事件。
楊素中也沒多想,這些網上平台上都查得到。
“啟華是有底子在的,遠的不說,就提近的,展慶年到底算方家的女婿,更彆提他還有個兒子姓方。單憑這一點,這事兒的風頭掀得再高、最後還是會蓋下去。當時歐娜說要告啟華,我沒攔她,但方副局電話打到我這裡,老同事之間多少還是要給點情麵。”
“他為了孫子的前程,不得不給女婿兜底。我也是為人父母,能體諒老方的苦心,所以差不多走個意思就得了。歐娜再不滿,我私底下也勸過,咱們這回官司是打贏了,將來難道就沒有有求於人的時候嗎?”
“風水輪流轉,做人做事還是要留一線。”
楊素中既是說給嚴斯銘聽,也是說服自己平和下來。
除非能一次把人整治到底,否則還是留住底麵。
誰知道將來展慶年有沒有機會東山再起,方副局有沒有可能撤副為正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