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興簡直被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一跳,可事實上,他並不意外看到這樣的嚴導,早在對方孤注一擲跑出去的時候,他就隱隱料想到今天。
“他在那邊拍戲怎麼樣啊?”
嚴斯銘的目光找不到落點,癱在沙發上,有氣無力地答道:“挺好的,還說,沒有我在,他會更好。”
關興想笑,硬生生忍住了:“那你就回來唄!”
似乎感覺剛剛這一句話說得太快太生硬,又連忙補充:“人家和楊導拍戲,哪兒能一邊拍一邊和你眉來眼去、拉拉扯扯?拜托,你是去追人,可他是去工作啊,這能一樣嗎?我說嚴導,你這事做得可有些不講究,光想著你幾個月沒見著人了,怎麼沒顧忌程老師一年多沒開工了,人家很重視這次機會呢?”
嚴斯銘換了個姿勢坐起,垂著腦袋捂住臉:……
“不是我不替師父說話,我這叫幫理不幫親。你彆總是覺得人家不拒絕你就是默許,有沒有想過,人程老師是在外人麵前給你留了餘地?”
照關興說,程鬆寧這樣的前任,已經算很不錯的了。
在一起時,合作愉快搭檔默契,分開之後雖然鬨得僵硬過,可該收場時也是十分配合,更彆提這倆人之間還出過那一檔子事。
反觀嚴斯銘——
關興深深無奈:這要不是嚴斯銘地位履曆影響力擺在這兒,疊buff似得給人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濾鏡,說白了,他就是一個愛發瘋耍性子、喜歡圍著已經分了手的情人各種糾纏的低素質前任。
程老師想找什麼樣兒的對象沒有,偏偏挑中他?
“還有啊,彆怪我沒提醒你,《驚蟄無聲》快殺青了,你到時候記得轉個微博什麼的,彆自己的工作說丟開就真的丟開不管。”
再說《驚蟄無聲》那邊,拍攝地隻能說差強人意。
段理固然是個有天賦有天才的新人,但他的問題也很明顯:年輕氣盛。
當年嚴斯銘拍《單行道》時□□到全劇組隻有一種聲音,一個人扛著徹得七七八八的預算拍完殺青,到現在還時不時被業內拿出來討論。可段理不行,他這部片子除了瑰影定級時能拿到的基礎預算,還額外扛了謝宇璜的2000萬,以及嚴斯銘按約定給出的1500萬(後續考評未達標未追加)。
嚴斯銘甩手不管事,千把兩千萬的錢說那就拿。
謝宇璜從《惡種》拿到的分紅還沒生出多少小錢,哪兒能任由小徒弟霍霍他的身家?
理所應當,話語權在看似親密的師徒倆手裡遭到爭奪……
聽到這裡,嚴斯銘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。
他隻有聽到和程鬆寧相關的事情,才會來點反應。
關興見怪不怪,切了一聲:“你是不是在想,早知道謝導和段理師徒倆也能爭起來,還好程鬆寧沒去拍這部片子?”
嚴斯銘聲音有些沙啞:“沒什麼早知道。”
程鬆寧本身就是一個懂得規避風險、抗拒尷尬的人。
就算沒有嚴斯銘來插手,一旦這個局碼得不如他的意,脫離期望,哪怕賠錢違約也會跑。
至於岔開一步接下《無問天路》,是真巧合。
“那你到時候記得轉帶一下宣傳!”關興聳聳肩,剛想繞出工作室,腦子一亮又想起件事兒來,連忙問道:“程老師三十歲大生,你沒趕上是吧?”
微博零點轉發不算,可嚴斯銘當時的確沒找著人。
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,運氣好碰上楊青山給補辦……
“也不算沒趕上。”
關興納悶:“是嗎?那你今年的生日呢,有什麼想法?”
嚴斯銘深深歎氣道:“再說吧,不想慶祝,沒意思。”
關興不再說話,隨他去。
愛不愛賺錢,錢都賺夠了,名望更是不缺。
就算嚴斯銘原地開始養老,那都無所謂。
然而等到9月底,嚴斯銘生日當天,程鬆寧轉發了他社交賬號自動報生日的那條動態。
有的人當場變了嘴臉:“生日蛋糕都不給我準備一個?”
關興無語:“你不是不過生日嗎!”
嚴斯銘理所應當地反駁:“我什麼時候說過?人家在那麼遠的地方拍戲都能給我慶祝,你天天在我跟前煩得打轉,蛋糕都不知道訂一個?”
周青嵐想說點什麼,忍住了,順帶拉了把關興。
兩個人出門給嚴導買生日蛋糕。
另一邊,程鬆寧今晚拍的是一場室內戲,佛堂裡擺滿108盞長生燈,戲份拍得是告慰亡魂,可這些祈福燈的確是貨真價實來的,戲拍完了,道具一時還沒撤,程鬆寧也就在原地怔怔多坐了一會兒。
管辛培脫了一身濕冷的破戲服,換上自己的大衣。
他嘿嘿笑著,湊過來問道:“我微博都看到了,今天是嚴斯銘的生日,你剛剛是不是在偷偷給他祈福?”
程鬆寧放下小轉經筒,頭疼地按住太陽穴:“管老師。”
“人家微博都在說啊,你給嚴斯銘那小子轉發了生日祝福,人家還嘚瑟地曬了生日蛋糕,說你的那塊替你吃了。哎,就這,我看著也沒什麼特彆的吧,怎麼所有人都在吱哇亂叫嗑死了嗑死了,什麼磕死了?能有我平均每天給你磕十個頭這麼多?”
程鬆寧哭笑不得,一時也說不清他是領會了還是沒領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