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
白日的海麵平靜無波,海鳥在周圍轉兩圈消失在茫茫海麵。
顧清被綁住手腳，扔到後座上。艾麒這才坐到他身邊，解釋道：“開車二十分鐘就能到,很快。”
等車開到沙灘附近顧清才知道艾麒說得很快是什麼意思。車徑直往海裡麵開，旁邊鋪好木板，這輛車順著木板緩緩行駛。
如果按正常車速用不到二十分鐘,隻是這裡的沙灘已經被海水浸泡。
艾麒手下強硬給顧清再塞到潛水艇裡，到了水下,海水變成顧清討厭的樣子，就像夜晚的大海一樣。
黑暗,一望無際，是頭隨時能吞噬人的巨獸。
顧清看著這些東西,有點懷疑霍舟到底能不能找到他,這種地方誰要是能找到那才神奇。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收走,包括他的藥。
算起來已經兩天沒吃藥，按照經驗來說，他的病也快發作了。
他吃一次藥頂多能撐三天時間,如果在沒有藥,就算艾麒跟趙田不殺他，他也會死的。
到海底實驗室的時候讓顧清瞳孔微縮,但很快恢複平靜,沒有人看出來他在想什麼。
艾麒本來年紀就大,經過這麼折騰,原本板正的西裝起了褶皺,頭發也亂來的點,但他努力維持上位者的尊嚴。
“這個地方你不知道吧？你爺爺動不動消失幾個月,就是來這裡了。”艾麒開口,指了指海底實驗室，眼神充滿癡迷，“能在海底建造這樣的實驗室，顧甲真的很厲害，可惜了。”
海底實驗室門從裡麵打開，顧清被推搡著進入裡麵。
顧清看著熟悉的人影，神色淡淡：“趙田副所長，好久不見。”
在艾麒說爺爺經常來這個實驗室的時候，顧清就想到趙田趙教授。爺爺去世後，能讓人進到這裡麵的也就是他了。
或者現在應該稱為趙所長。
爺爺去世後，他按照資曆也應該接管這個實驗室。
“不驚訝？”趙田臉上還是帶笑，跟艾麒一樣的和藹可親，如果不知道情況的人見了，還以為他是友好的長輩，“快給小清鬆綁，一會我們還有事情要麻煩他呢。”
顧清揉揉發紅的手腕，開口道：“我爺爺明明不想讓我回R國，但你去聯邦那次卻慫恿我回來。”
趙田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那時候就有出現問題，明明隻是隨口一句話，就被顧清抓住破綻。
“不愧姓顧，你爸，你爺爺都這麼敏銳。”
所以他這麼多年，都接觸不到研究所的機密，隻能給顧甲做助手，做副所長。這個最機密的實驗室從來都不讓他進來，他以前可什麼都沒做，顧甲竟然防著他，這樣的人還配當老師嗎。
“不要說這些了，東西找到了嗎。”艾麒道。
這裡的鐵門跟顧清記憶中一模一樣，進到第一層裡麵跟普通實驗室沒什麼區彆，所有人都在這裡忙碌。
在深海下做實驗確實更機密點，也能理解。
但現在的實驗室顯然沒有什麼人，隻有負責日常打掃的人被綁起來扔到角落，那個青年看見顧清眼神有點激動，身上工作服淩亂，隨後又縮回角落朝顧清微微搖頭。
顧清直接把他扶起來，雖然繩子還在，但讓他坐到凳子上，總比剛剛舒服點。
艾麒跟趙田看了幾眼，沒有管他們。
“這有什麼特殊的，不就是普通實驗室？”艾麒看向趙田，要不是他說那個東西藏在這，他不會冒著危險把顧清弄過來。
可想而知經過這次以後，艾麒不可能再回到聯邦。
趙田也是最近才明白怎麼下這個實驗室，皺眉道：“這已經是顧甲最機密的地方，兩個實驗室，三間辦公室，都要找找。”
其中一間辦公室是霍舟私人辦公室，艾麒死死盯著那間辦公室的椅子，趙田忍不住笑：“你想取代顧甲？下輩子再說吧。”
被趙田說中心思，艾麒有一瞬間惱羞成怒，可很快平息怒火：“你還沒說把顧清帶過來乾什麼。”
說著艾麒讓人把兩個實驗室跟三間辦公室全都查一遍，所有保險箱都要打開，把這裡的材料全都找出來。
顧清看出來，他們是想要一種特殊的材料。可他也想知道，把自己帶過來是乾什麼？
趙田緩緩走到顧清身邊，臉上浮起詭異的笑：“那當然是因為顧清見過東西在哪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顧清直接反駁，“從小我在無菌室長大，之後去了聯邦再也沒回來過，怎麼可能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哪。”
艾麒投來疑惑的眼神，他調查結果也是這樣，顧清從出生到進無菌室，再離開，幾乎是在這個島上所有人關注下進行，這些東西不可能作假。
他怎麼可能有機會來這個實驗室，至少記錄裡從來沒有顯示過。
“之前整理你父親遺物的時候，意外發現一張光盤，但上麵東西被抹掉了。巧的是那張光盤就是在他去世前一個小時刻製，又在一個小時後抹掉。”趙田分析，“而這一個小時裡，他隻去過無菌室，跟你說了最後的話。”
趙田覺得，那一個小時肯定是顧潤鈺做了什麼。
“以你過目不忘的記憶，如果看過這個光盤，怎麼可能記不起來。我覺得東西的信息就在光盤上，也在你的記憶裡。”
這通分析說完，趙田隻見顧清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：“你想象力這麼豐富，不如去寫？”
顧清輕笑：“太荒謬了，換個說法。”
顧清近乎調侃的語氣讓趙田有點生氣，旁邊的艾麒忍不住指著趙田道：“就因為這個？我冒著被霍家發現的危險把他弄過來，就因為你的猜測？！”
還是這麼不靠譜的猜測。
“我糾正一下，霍家肯定已經發現了。”顧清分析道，“如果你現在把我還回去，這些臟水還能潑到趙田頭上。你回聯邦之後依舊是艾麒實驗室的boss，比誰都厲害。”
顧清語氣平緩有序，要是意誌不堅定的人肯定會被他語氣蠱惑。
“彆信他的，他們顧家最喜歡給人畫餅，不要信！什麼隻要在R國幾年就好，什麼為了好的科研環境犧牲自己生活乃至生命也沒關係。到頭呢？這裡是什麼日子？睜眼是海島，閉眼是海島。每天都是枯燥無聊的實驗數據實驗數據，這樣的日子有什麼意思？！”趙田把這些年的憤怒都說出來。
趙田平複了心情，又對艾麒道，“把他抓過來，還有一個原因，我懷疑顧甲死之前把所有東西都告訴他了。”
艾麒看著趙田，想聽聽他還有什麼蠢主意。
趙田緊緊盯著顧清：“顧甲去世前不聽彆人勸說，一定要去彆墅等你。甚至還在你的嬰兒房裡自己待了十幾分鐘。當時我還以為是他在想你，他表現得也很像。但現在想想肯定有問題。而且你把那個房間所有東西都當遺物帶走，裡麵是不是藏了東西。”
趙田覺得以顧甲的性格，肯定不會把那麼珍貴的材料永遠封存，他肯定會給人留下線索，等找到合適時機，再把東西拿出來。
“最重要的是，反複清點顧甲的東西後，發現他丟了本空白的筆記本。顧甲一定是在上麵寫什麼，對不對。”
如果隻有一個疑點可能是想多了，但這兩件事拚到一起，艾麒也覺得蹊蹺，怎麼可能那樣巧。
艾麒跟趙田同時看向顧清，眼裡顯然都升起懷疑。
另一邊搜查實驗室，辦公室的人也都出來，把幾個房間裡找到的材料全都放到桌子上。
不管多珍貴的材料都隨手一放，艾麒忍了幾次，直接道：“你們會不會拿東西？”
有艾麒這句話後，其他人輕手輕腳起來，至少比剛剛好多了。
顧清瞥他們一眼，淡淡道：“看不出來你還挺尊重科學。”
這話顯然不是在誇艾麒，但顯然讓他十分生氣。
“你懂什麼？當初要不是你爺爺把我從R國趕出去，我的成就會比今天還要大。”當時哪個人不向往來R國做實驗，他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批的名額才能過去，沒待幾天就被顧甲趕走。
這件事艾麒記恨了一輩子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現在你那麼有錢都因為我爺爺？”顧清說完又看向趙田，“要不然你倆換換，反正一個想回聯邦，一個想留在R國。”
趙田臉色僵硬，他在R國經營這麼多年，算是著名有清譽的學者，跟艾麒完全不同。
艾麒在業內完全就是商人，他一點科研成就都沒有。
也就是外界大眾會被他糊弄而已。
到艾麒這也未必想跟趙田換位置，畢竟趙田再怎麼樣也隻是個副所長而已。如果不是顧甲死了，他還在這打雜有什麼用。
他們兩個互相看不起，這會還要合作看著挺好笑的。
艾麒跟趙田這會反應過來，臉色有點難看。顧清簡單一句話就讓他們心裡生了不滿。
但此時隻能按捺住火氣，先檢查找來的材料。
“你們找的到底是什麼。”顧清一邊往被綁住的青年那走，一邊問道。
艾麒跟趙田眼裡帶著狂熱，不過沒什麼不能說的。
“現在地球上用的能源，大多都是從外星運回來。那裡的礦物質很特殊，可以作為清潔能源長久使用。”艾麒講的這些是地球上的常識。
但接下來的話讓顧清都有點驚訝：“但是當初從外星帶回來的礦物質可不止那一種。而是收集了上百種不同地方，不同地層的礦物。這些東西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，全在你爺爺手裡。”
趙田冷笑：“他整天說什麼危險，說這些東西暫時不是我們這個科技能力可以掌握的，從來不肯把資料公開。還不是想自己跟他兒子研究，他是舉世聞名的科學家，那我們呢？如果他願意把東西分出來，說不定他的地位就不穩了。每一個研究都要按流程，真的好笑，這裡是R國！沒有什麼法律限製，明明他想做什麼實驗都可以！”
顧清看著近乎癲狂翻找材料的艾麒跟趙田，皺眉道：“你們以為找到這些外星材料，就可以享譽世界？”
艾麒想要名，趙田想要財。
所以他們一起盯上這些東西，想要把那些危險的東西據為己有。
可顧清知道爺爺，如果東西真的沒有危險，他絕對會分享給全世界，他從來都不是那種自私的人。
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，顧清知道都是無用功。
估計趙田也以為這個實驗室隻有這麼一層，而在他的記憶裡，爺爺的辦公室可以通往彆的地方。
這讓顧清想到筆記裡麵那張被燒掉的畫，畫裡麵層層鐵門後麵，那裡才放著艾麒跟趙田要的東西。
雖然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把東西藏得那麼深，可顧清知道，東西絕對不能落到他們兩個手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