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8 章(2 / 2)

趙家大郎垂下眉眼,雙手托筆,將其還給玉麵郎。

即使到如此地步,趙家哥哥依舊是那個溫和待人,禮數周全的趙家大郎。蘇水湄站在一旁,有些心疼趙家哥哥,卻也不怨何穗意。

何穗意並沒有錯,她也隻是在為自己的幸福爭取而已。

“那我,走了?”何穗意試探著道。

趙家大郎一愣,繼而笑道:“何小姐已是自由身,自然是想去哪,便去哪。”

何穗意拿著和離書轉身,去尋大胡須王朗。

王朗看到和離書,臉上似是鬆了一口氣,他朝趙家大郎一拱手。

趙家大郎回禮。

場麵異常和諧,和諧到蘇水湄看向趙家大郎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憐憫和敬佩。

“趙哥哥……”

“嗯?”趙家大郎目送著何穗意跟王朗離開,他轉頭看向蘇水湄。

蘇水湄道:“節哀順變。”

趙家大郎:……

趙家大郎失笑,“隻要你彆再給我吃綠豆糕就行了。”

被發現了。

蘇水湄羞赧一笑,一偏頭看到一旁的玉麵郎,突然神色一凜。

對了,玉佩的事!

蘇水湄看一眼黯然神傷的趙家哥哥,選擇坐到了玉麵郎身邊,她看著玉麵郎這張臉,實在是叫不出口爺爺。

“先前那些閨中女子,難道都是你的生意?”蘇水湄開始搭訕。

“當然。”玉麵郎叼著嘴裡的草,雙手交叉在後腦,他朝蘇水湄睨一眼,“人家隻是做點小營生罷了。”

“什麼營生?”

“幫助女人,脫離苦海。脫離苦海,樂無邊呀`”玉麵郎突然開始哼歌。

蘇水湄覺得差不多了,她道:“其實我是有事想問你。”

玉麵郎猛地一下坐起身,盤腿道:“明碼標價,童叟無欺,一個問題,十兩銀子。”他伸出一雙手,十根手指頭。

蘇水湄瞪圓了眼,“你是強盜嗎?”

玉麵郎大笑起來,“我是采花賊啊!”

蘇水湄:……行吧,反正都是要坐牢的。

蘇水湄沒辦法,扣扣索索的從自己的小荷包裡取出五兩銀子,“我隻有五兩……”

玉麵郎一把搶過那五兩銀子,“那就問半個問題吧。”

蘇水湄:……這半個問題怎麼問?

“沒關係,記賬吧。”一道溫潤的聲音插過來,趙家大郎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,他給蘇水湄遞上手裡的葉子,上麵裝著一點水。

“江兒,喝點水吧。”

“謝謝趙哥哥。”蘇水湄接過那水,麵容羞赧道:“趙哥哥,等我回了京師,就讓人把錢送還給你。”

“沒關係,”趙家大郎道:“一點小錢而已。”

玉麵郎也道:“你彆跟他客氣,那何穗意的賬還是他給付的呢。”

蘇水湄:???這是什麼意思?

蘇水湄轉頭看向趙家大郎。

麵對蘇水湄的眼神,趙家大郎猶豫半響,才呐呐開口,“何小姐出門忘帶銀子了,方才玉麵郎問她要剩下的銀錢,何小姐拿不出來,我便先行墊上了。”

蘇水湄:……她的哥哥喲,您可真是個好人呐!真是送佛送到西啊。

雖然蘇水湄早知道趙家大郎的性格,但她實在是有點接受無能。

趙家行商,偌大家業現如今正在趙家大郎手裡。趙家是蘇州第一首富,自然不將這些小錢看在眼裡,可讓蘇水湄不解的是,商場狡詐,像她趙哥哥這種人,到底是怎麼在蘇州商圈立足的?

蘇水湄開始懷疑,趙家早就已經入不敷出,而她的趙哥哥也早已在商圈裡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,隻能啃老了。

“江兒問吧,我再去拿點水來。”趙家大郎去了。

蘇水湄也不再客氣,趕緊詢問玉麵郎,“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去當鋪當了一枚玉佩?”

“玉佩?什麼玉佩?”玉麵郎一臉迷茫。

“把你的筆墨紙硯借我。”

蘇水湄拿了玉麵郎的筆墨紙硯,在白紙上畫出了那枚玉佩的形狀模樣。

玉麵郎看到那玉佩,恍然大悟,“原來是這個東西啊。”

“你記得?”蘇水湄難掩興奮之色。

“嘖嘖嘖,那個女人,那可真是個大麻煩。你在找她?”

“……嗯。”其實蘇水湄找的是弟弟,不過她不能說。

“她也算是我的客人,販賣客人信息這種事,有違職業道德。”

“我可以給你錢。”

“這不是錢的事,是我要說了,以後就沒人找我做生意了,那我不是餓死了?我要餓死了,你養我?”

“我養你,你覺得如何?”一柄繡春刀從天而降,抵在了玉麵郎的脖子上。

玉麵郎渾身一顫,訕訕一笑,“我很貴,怕大人你養不起啊。”

“我這刀還值些銀子,給你換一副棺材是夠本了。”陸不言的手穩穩舉著刀,從玉麵郎的後麵繞到他前麵。那張冷峻麵容之上帶著笑,雙眸黑沉,宛如浸著寒月。

玉麵郎朝陸不言抬高雙手,表示投降,“您問,您要問什麼,我知無不言,言無不儘。”

“那個女人現在哪裡?”

“哪個女人?”

“不要裝傻,你承擔不起後果。”

“嘖,行吧,告訴你就告訴你……”玉麵郎突然抬手一揚,那細薄的白色粉末朝著陸不言洋洋灑灑而去。

陸不言麵不改色心不跳,任由那粉末撲麵而來,他一腳將玉麵郎踹倒在地,“你以為這種把戲還能再騙我一次?”

男人的腳踩在玉麵郎胸口處,那柄繡春刀在玉麵郎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。

蘇水湄看到了陸不言眼中的殺意,那是一股從骨子裡滲出來的習慣,就像是從小被刻入骨髓一般讓人心悸。

她下意識後退一步,麵色微白。

玉麵郎的神色也認真起來,他道:“如果我不說,你就要殺了我?”

“錦衣衛辦事,素來如此。”從陸不言亮出繡春刀的那一刻,他的身份就已經被玉麵郎知道,因此,他也不必再隱藏。

玉麵郎笑一聲,“好一個錦衣衛,好一個錦衣衛指揮使陸不言,你可知道,楊宰相在江湖上給你掛了命,能要了你命的人,他會給黃金萬兩?”

陸不言毫不在意,“想要我命的人能繞京師一個圈,我陸不言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。”

“你陸不言確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,可你身邊的兄弟呢?他們的命你也不顧了?”

“你什麼意思?”陸不言眯眼。

“你們自來蘇州後,就被人盯上了。雖扮了女裝,又與花船分了路,讓我們著實糊塗了一陣,但好在我們眼線廣,還是找到了你們。你們就不覺得你們住的那家客棧有點奇怪嗎?”

陸不言神色一凜,他一把扯住玉麵郎的衣襟,“你們乾了什麼?”

“沒乾什麼,隻是請你的朋友去做客而已。”玉麵郎抬手拍了拍陸不言的手背,“彆激動,我也隻是一個引路人罷了。做點小生意,拿錢辦事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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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自己去。”陸不言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蘇水湄,冷聲道:“你回去。”頓了頓,他又看向一旁的趙家大郎,麵色更加難看,“你也滾回去。”

“這,多個人,多份力量……”趙家大郎的話還沒說完,就聽陸不言嗤笑一聲道:“就憑你?”

趙家大郎麵露羞赧,閉口不言了。

玉麵郎走在前麵,笑嘻嘻道:“一個是帶,三個也是帶,我是無所謂的。”

蘇水湄深吸一口氣,上前,一把攥住陸不言的寬袖道:“大人,帶我去吧。”

“你知道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嗎?”陸不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蘇水湄拽住的寬袖,語氣依舊淩厲,“你知道我這一去,可能沒命嗎?”

蘇水湄一臉正色道:“我知道。”

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,自己就是鬆不開那隻攥著陸不言寬袖的手。

“大人,多一個人,多份力量……”麵對陸不言的目光,蘇水湄囁嚅半響,緩慢吐出這句話。

說完,她麵色一紅,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,怎麼偏偏說這句話。

陸不言一定也會跟對趙家哥哥一樣,用那張淡薄高傲的臉,用輕蔑的語氣回擊她,“就憑你”?

蘇水湄顫著眼睫,麵前的男人久久沒有出聲。

終於,他開口了,“要走,就跟著。”

蘇水湄立刻抬頭,一臉驚喜地看向陸不言。

麵對小郎君那雙仿若盛著星星的眼睛,陸不言的麵色有些微彆扭,“跟緊點,死了我不管。”

“嗯。”蘇水湄攥著陸不言的寬袖,跟在他身邊。

趙家大郎摸了摸鼻子,也跟了上去。

玉麵郎斜睨陸不言和蘇水湄一眼,然後將目光投向趙家大郎,一副憐憫之態道:“喏,給你扯?”

趙家大郎低頭,看到玉麵郎遞過來的袖子。

趙家大郎:……婉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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