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水湄轉身麵對二老,眼神堅定的重複道:“明日我女扮男裝,代替弟弟去錦衣衛。”
“錦衣衛是聖人的心腹,如若長公主真的出事了,那聖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定然是錦衣衛,不然也不會帶陸不言去長公主處。如今弟弟沒有消息,我們也不能乾等著,或許錦衣衛裡會有線索。”
殷氏急了,“錦衣衛那種地方,你一個女孩子去,這不是兔子往鷹嘴裡蹦,羊羔崽子往狼窩裡跳嗎?”
殷氏簡直無法相信,她的乖乖女兒為什麼會產生這麼瘋狂又可怕的想法。
“對,夫人說得甚是有理。”蘇萬戈也跟著繃緊了臉,“我不同意。”
平日裡的蘇萬戈向來是好脾氣的,即使是日日在太醫院裡受氣,也從不會將氣帶回來撒。如今為了蘇水湄的話,難得板起了臉。
蘇水湄上前,柔柔地伸手握住蘇萬戈和殷氏的手,“爹,娘,弟弟不見了,我也心焦。咱們不能像無頭蒼蠅似得亂撞,如今進入錦衣衛是唯一能查清楚這件事的法子。”
也是唯一保全蘇家的法子。
“不行。”蘇萬戈強硬道:“你彆想做這種事。”頓了頓,似乎是覺得自己語氣嚴厲了些,他放緩了幾分聲調,麵色也柔和下來,“明日我與你娘再去找找江兒,錦衣衛那裡我也會處理的,定然不會有事。”
蘇萬戈雖看著好說話,但決定的事卻不輕易更改。可蘇水湄知道,憑借蘇萬戈的官位,怎麼可能左右錦衣衛?
既然如此,那也沒其它的法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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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一位身穿錦衣校尉服的小郎君自蘇府而出。
管事一臉激動的上前,“小郎君,您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小郎君聲音清亮,帶著一股與少年人不符的沉穩道:“昨晚子時回來的,想著太晚便沒打擾。”
“哎呦,郎君您這兩天去哪了,真真是急死人了。”
小郎君含笑搖頭,並不作答,隻道:“我去錦衣衛了。”
“哎哎,好。”管事連連點頭,替他開了門。
小郎君抬腳跨出門檻,剛剛一隻腳出去,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,“站住。”
小郎君身體一僵。
殷氏走過來,上下打量他一番,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小郎君垂眸,乖巧道:“昨夜子時。”
“胡說,子時正夜禁呢,你是能飛回來還是土遁啊?”
小郎君懊惱地低下了頭,不安地攪弄手指。殷氏扶額,上前去替她將頭上的氈帽戴正,露出白淨的小臉蛋,然後將人拉到一邊,苦口婆心地勸,“我是你娘,怎麼會認不出你來。”
蘇水湄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凍僵的臉,語氣呢噥,“方才管事不是也沒認出來嘛,不會有事的。”
蘇水湄與蘇水江是雙胎,生得一模一樣。蘇水湄身為女子,不能常在外頭拋頭露麵,蘇水江卻可以,所以蘇水湄時常扮成蘇水江的模樣出去。
蘇水江年紀尚小,還未發育,身量與蘇水湄一般,隻略高了三公分,穿上墊高的鞋,根本就看不出來。
至於蘇水江嘛,這個極聽話的孩子每次隻會穿著自家姐姐那彆扭的裙衫,沉默地坐在蘇水湄的閨房裡替她將剩下的花繡了。
蘇水湄假扮蘇水江出去,從不惹事,最多就是去買些地下話本子。而為了瞞過管事,除了裝扮上與蘇水江極力靠近外,蘇水湄還學了他的嗓子。
幸好少年的嗓子正處在變聲期,帶著一股屬於少年的古怪細啞感。蘇水湄那口子呢噥軟語的小嗓子才能學個九分像。
雖隻有九分,但已經夠了。
“你呀,那些錦衣衛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?都是人精,你怎麼可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?”殷氏還是不同意。
“就算是人精,那也不會想到我一個女子會假扮男兒入錦衣衛吧?”蘇水湄裝出一副有恃無恐、計劃周全的樣子,“而且弟弟去的是南鎮撫司,聽說那裡頭都是些掛了名號的皇家權貴子弟,皆是酒囊飯袋,並無威脅。”
如今的錦衣衛已經大不如前,除了北鎮撫司,南鎮撫司等地早已被聖人塞滿了各種世家子弟。一方麵是為了彰顯皇恩浩蕩,另外一方麵也不是讓他們做事,就是掛個名頭,省得無事生非罷了。
殷氏擔憂地看著麵前的蘇水湄,知道自己這個養女瞧著軟和,性子卻是個執拗的。今日若不讓她去,還指不定會做出其它什麼事來。
“罷了,你要去就去吧。”殷氏歎息一聲,妥協了,“不過隻今日一天,晚間下職後,便將後頭的假都告了。”
“嗯。”蘇水湄立刻點頭。
一天也好,多了她也怕露餡。
殷氏站在蘇府門前,望著蘇水湄離開。等人都走得看不見影了,她才依依不舍的將目光收回來。
殷氏知道,湄兒雖瞧著與她親近,但心中還是跟他們蘇家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。這個女孩,心中藏了太多的事。
殷氏不知道這雙兒女什麼時候才能與她打開心扉,不過她可以等。隻是如今這突如其來的難關該如何是好?
“管事。”殷氏喚來了管事。
“哎,大娘子。”
“與我再去找找江兒吧。”
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