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傅總,咱們要不要跟節目組確認下......”
“不用。”傅沉故眼底閃過一絲探究,調開了許久未開過的電視。
《國家文物》現場。
麵對大量觀眾對贗品的質疑,主持人手心冒冷汗,向場邊許導求助,許導還未說話,倒是一旁的謝明舟若有所思望著金鐘,低笑一聲:“在場的各位可能誤會了,這個金鐘是贗品,但並不是說,傅總的藏品是贗品。”
觀眾:“他在說啥,我怎麼蒙圈了?”
謝明舟負手躬身,從金鐘中層鏤空宮殿裡,輕取出了一塊小小的,不起眼的金石。
仔細一看,竟是一塊金色鎮紙!
“這傅總還挺調皮。”謝明舟眼眸明亮,緩緩道,“我猜,這才是他真正的藏品——銅鎏金龍鎮紙,明帝禦用的案上鎮紙。而這座假的金鐘,隻是放鎮紙的空殼罷了。”
他淡淡勾唇,半真半假,這個傅總設的“局”挺有趣。
若不是開出金龍,根本看不出金鐘的破綻。而要開出金龍,又必須對明代的曆史了如指掌。
鏡頭立刻360度給鎮紙一個特寫,不足手掌大小,卻怒發衝天——
時間仿佛倒轉,眾人在輝煌的金鑾殿裡,看見百年前那位少年帝王龍袍加身,登上王座,萬人朝拜的模樣。
眾人的心跟著顫動起來,原來這才是傳世真品的魅力,把跨越千百年的時間連接起來!
燈光從側麵打來,為青年明豔的五官鍍上層金光,在銅鎏的襯托下更加鋒芒攝人。他熟練地轉動了一圈鎮紙,然後神色自若將它放回鐘裡,關上鐘門——熟稔得仿佛生來就是他的東西一般。
傅沉故一瞬不瞬望著電視裡說他“調皮”的人,手指輕叩桌麵,若有所思問:“這人是誰?”
一旁的李秘書扶了扶眼鏡:“前幾年退圈的小演員,好像......叫什麼謝明舟?”
傅沉故手指停了下,掃了眼桌上攤開的《明帝紀事 第一百三十八部》,皺眉:“謝明舟?”
“對,和曆史上的明帝一個名,倒也挺巧。”秘書點頭解釋,目光掃過書架上幾排整整齊齊的《明帝紀事》,內心感歎,也隻有傅總這樣的神人才有耐心看完吧。
李秘書看了眼電視,猶豫著問:“傅總......咱們那鐘真的是贗品?咱們送贗品過去是不是不太好......”
傅沉故端起茶杯,淡定喝了口茶:“如果不是這個謝明舟,你認為娛樂圈那群“專家”能鑒彆出來這是贗品?”
秘書皺眉思索了下,頓時醒悟。現場專家包括節目組一聽是傅總的古董,趕緊作為節目噱頭,吹都來不及,更彆說潛下心來作鑒定。
他想起來前些日子,許導托了幾層關係來找傅總,想懇請他出一份古董。傅總原本從不搭理娛樂圈的事務,但聽說是關於文物的綜藝,才有興趣答應,將真品“鎮紙”放在空殼金鐘裡,真假參半,想看看在場專家們的水平。
好家夥,所有人都對著傅總的假鐘一頓誇,隻有那位青年一眼道破了傅總的“局”。
“這座金鐘是傅總您特意打造的?”秘書問。
“也不是,當時一個朋友鑒定過的高級贗品,剛好可以拿來裝‘真品’送給節目組看看。”
意料之中的,所謂的專家也隻是浮於表麵,查了些資料來唬弄觀眾。
但節目組既然打上了“傳承文化”的牌子,就應該以認真負責的態度呈現給觀眾。
“古董圈也是時候整頓一下了。”傅沉故揉了揉眉骨,沉聲道。
李秘書愣了下,傅總是個十足的商人,但似乎......並不想把商業利益的那套帶進古董圈,也許是受到家族世代收藏古董的熏陶。
“你下去查查這個謝明舟的資料。”傅沉故垂眸,再次翻開沒讀完的《明帝紀事 第一百三十八部》。
書裡記載明帝的長相,尊貴帝王相,卻有一雙風流的桃花目。
傅沉故目光懸停在這行字上,腦海裡鬼使神差飄過電視裡的那張臉。
《國家文物》節目已經接近尾聲,結尾BGM在舞台響起。主持人做總結:“文化傳承,追根溯源,今天的節目到此就要和大家說再見了,最後想問問兩位嘉賓,對今天的文物有何感想?”
沈玉橋接下話筒,溫柔笑道:“很開心和觀眾,現場的專家,還有......明舟一起探索曆史,希望把曆史文化帶給更多的人。”
說完,話筒遞到謝明舟手裡。謝明舟目光掃過在場的觀眾,緩緩道:“我希望,所有人在看到這些文物的時候,不隻是看到它值多少錢,而是發現它內在的美。”
說到“美”字,謝明舟挑眉看了眼沈玉橋。
沈玉橋猝不及防心跳漏了半拍。謝明舟......應該是在說文物。
全場似乎沒料到謝明舟這場表現如此驚人,肅靜片刻後,起立鼓掌,舞台燈光熄滅。
節目正式結束,謝明舟收工走到後台,卸了妝容,和工作人員們道完彆,拎包往外走。
剛推開演播廳的大門,門外擠滿了來探班的粉絲記者,來迎接沈玉橋的回歸。
站在門口的沈玉橋在保安保護下,戴著黑口罩朝大家禮貌道謝:“謝謝各位探班,這麼晚了都回去休息吧。”
楊媛也在旁提醒:“各位粉絲朋友辛苦了,多多支持我們玉橋下一部《大明春秋》!”
說著,她看向門口另一側長身玉立的孤單人影,內心偷笑,某人費儘心思搶玉橋風頭,出門連個迎接的粉絲都沒有。
——以為瞎背幾段曆史,就能抹去以前的黑料,就能和沈玉橋一樣高調重回娛樂圈?
在場的粉絲也瞥見了謝明舟的人影,雖然沒人迎接,但謝明舟絲毫不顯狼狽,衝大夥大氣笑了笑,拎包瀟灑轉過身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