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舟微微頷首,勾了勾唇。
“眾所周知,先帝前幾個月前感染風寒,突然去世,實屬有些蹊蹺。”憲王臉色逐漸嚴肅,“臣追隨先帝多年,先帝逝去當天,臣私下派了手下做調查,發現了一樁趣事。”
謝明舟撐著頭,饒有興致地望著他:“說來聽聽。”
憲王拍了拍手,一位侍衛拎著一罐藥劑走進門。
“這是皇臨死前一天的藥劑,我派人取了過來,”憲王指著那罐藥劑,“這裡麵的藥劑,含有致死的毒藥夾竹桃。而這劑藥品,正是來自當時的太子,如今的聖上。”
此話一出,全場嗶然,紛紛震驚看著案桌上的人。
“哦?”謝明舟絲毫不顯慌亂,“太醫親自驗證?”
“對。”憲王胸有成竹道,“如果不信,可以現場請太醫鑒定。”
說完,憲王請上右桌邊的白發老頭,太醫院的總管。
“皇上,您沒有意見吧?”憲王望著謝明舟,用話堵死了謝明舟的退路,讓他下不來台。
謝明舟微笑:“請便。”
憲王眼底閃過一絲算計。
太醫院總管上前,望著藥劑間隱約的紅粉,擰了擰眉。在眾人屏息間,他用試劑甄彆片刻,然後轉過頭望向憲王。
“怎麼樣?”憲王問。
太醫搖了搖頭:“並沒有發現任何毒藥,憲王,您是不是弄錯了?”
憲王笑容一僵:“沒毒?”
心下一慌張,連忙向一臉淡定喝酒的沈書行看去。
他明明派了沈書行提前去布置藥劑,怎麼會不見了蹤影?而且為了防止沈書行中途搞手段,他也另外派人監視沈書行,親眼見他把紅粉末放置進去。
“都知道夾竹桃顏色偏紅,這藥劑的細微的紅末難道不是?”憲王耐著性子問。
“微臣看了,隻是桃花製成的紅糖罷了。”太醫解釋說。
憲王瞳孔微縮,目光銳利掃向沈書行。
當時他看這人能力出眾,心有謀略,如果拉到他們陣營,朝中的位置便穩了。
他和沈書行進行了一次夜談,告訴沈書行當年沈氏的冤案是先帝指使,挑起沈書行對謝明舟一家憎恨,然後沈書行直言想和他結盟,甘願為他所用。整整一年多來,沈書行幫他籠絡了不少人脈。
誰知道,這人竟然是偽裝的!
謝明舟緩緩讓人呈上折子,然後扔至憲王麵前,居高臨下望著他:“這幾年來,從右相蒙冤,到軍糧被劫,企圖利用父皇的死嫁禍於朕......十三條罪狀全已查清,名列在案,你還有什麼話說!”
似乎察覺憲王的目光,沈書行目光掃過來,淡漠如常,卻讓憲王不寒而栗。
沈書行表麵對他言聽計從,實則掌握了他所有的底細,藏得之深!
千算萬算,沒算到謝明舟竟然在他身邊安插了這枚暗棋!
文武百官見場麵反轉,霎時間震驚在原地,與憲王一派的臣子們膽戰心驚。
半晌,憲王嗤笑出聲:“哈哈哈,謝明舟,看不出來,你小子還有點東西哈哈哈,先帝沒有白生你這個兒子!”
見自己沒了立場,他目光漸漸陰冷:“但今日,你以為我沒有後手?”
霎時間,宴席兩旁黑壓壓竄進來一大波侍衛,將宴席團團圍住。
“不好意思了皇上,今晚,您和您的殘黨,隻能留在這裡。明天,大明就要易主了。”
說完,憲王一聲令下,座下將士持劍直直刺向謝明舟,眾人屏住呼吸。
謝明舟斂神,剛想起身。
一柄白劍生生橫在他身前十寸的地方,寒光閃爍,截斷了將士的攻勢。
眾人大驚失色望著站在謝明舟身前的人。
一向冷冷清清,不會武功的沈書行閃至謝明舟身前,一劍擋下了左將軍的攻擊,刀刀致命,所有人看傻了眼。
謝明舟也暗有驚訝,這是沈書行第一次在人麵前揮劍。
——當時情況緊急,他也沒做多想。但現在看來,他總覺得,沈書行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他。
原本以他的身手也能閃避,但他沒想到沈書行會義無反顧閃到他前麵,沈書行習慣隱藏,這一身武力除了他之外,可能也隻有原來的沈相知道。
沈書行招式利落狠辣,五招之內,一把將人踢跪在地,雙手牢牢反剪在身後。
憲王見勢不對,也顧不得為什麼沈書行一介文臣會武功,立刻揮手,大批的侍衛衝上前。
徐導望著鏡頭裡的兩人,這幾日沈玉橋的打戲在謝明舟的帶動下,越發有了力量感,但不知怎的,他總感覺今天沈玉橋的臉色不太好,聽他經紀人說是昨天連跑了兩場代言。
一旁的經紀人許達和溫陶都為自家藝人捏把汗,兩人今天一早臉色都不咋好。
鏡頭裡,謝明舟閃躲過一波攻勢,退到沈玉橋邊上,餘光發覺沈玉橋額角沁汗,腳步有些虛浮。
另一位侍衛手持長劍從前方揮來,謝明舟眸子一凜,抬手緊緊握住沈玉橋拿劍的手,長臂一揮,借力一挑。
呼吸噴在耳側,心跳穩重有力,沈玉橋耳廓一紅。
“叮——”的一聲響。
侍衛演員手中的劍刃被挑至空中,然後穩穩落在地上。
侍衛也沒料到謝明舟對劍的力道這麼熟練,怔忪片刻,望向謝明舟。
謝明舟絲毫沒有斷戲,冷然踩過地上的劍鋒,直視著前方的憲王,笑了:“皇叔,你怕不是忘了。大明一族,可是將門出身。”
憲王也是老戲骨了,見謝明舟挑釁,雙手握拳:“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,就能從這衝出去?”
話音剛落,門外衝進來一批暗衛,多部分是從未在朝堂上出現的生麵孔,但卻是謝明舟在邊境從軍時,誓死追隨他的屬下。
“你竟然偷偷培養了這麼多暗衛!”憲王不可思議望著謝明舟,這人表麵上風流不羈,實則謀略深沉,如果再加上一個沈書行......
謝明舟抬著下巴,目光淩厲,冷冷落下兩個字:“拿下。”
“卡!!OK!!”
徐導望著鏡頭,一聲令下。剛剛沈玉橋那一幕,不知道是沈玉橋故意演出,還是身體原因,虛浮的動作的確和曆史上傳聞的沈相一樣,武力出眾,但還是有幾分病弱感。而謝明舟的臨場反應是真的強,直接帶著沈玉橋揮劍,那股默契感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。
但隻有謝明舟知道,那時的沈相早就脫胎換骨,武力和體力都到達了巔峰狀態,真正打起來可能連他都打不過。
但這家夥就喜歡裝弱。
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,謝明舟長舒口氣,額角也有汗珠,和沈玉橋對視笑了笑,冗長的打戲拍下來,兩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疲憊。
謝明舟放下道具走下場,溫陶和小葉走上前,一個勁給他擦汗。
“謝哥,你今天沒事吧。”小葉擔憂說道。
“你來親自給謝哥我擦擦汗,揉揉肩,捏捏腿就沒事了。”謝明舟懶懶睨了眼單純的小葉。
“謝哥,你是不是還欠欠打。”小葉小臉一紅,努了努嘴。這幾日也和謝明舟混熟了,知道謝哥性子灑脫,就愛拿他和溫哥開玩笑,反而讓他們覺得很有親切感。
謝明舟拉開咖啡罐頭喝了幾口,望著台本:“應該還有幾場特寫的動作補拍,拍完就沒事了今天。”
溫陶一邊擔心謝哥的狀態,一邊又被謝哥的敬業態度打動。
他一直都知道,謝哥心裡想要什麼。這條路才剛剛開始,他和小葉都會陪謝哥一直走下去。
動作補拍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。
收工後,溫陶和小葉坐著公司的車把謝哥送到了家樓下。
謝明舟自開拍以來,就全身心投入在劇組裡,一直想換房子但沒時間找,隻好拜托溫陶幫忙看看。
“謝哥,市中心有套小公寓還不錯,我晚上把資料發給你。”溫陶望著窗外昏暗的老城區,“畢竟,你現在走大街上,也能有幾個人認出來了,得換個安全點的地方。”
謝明舟笑了笑:“也對。”
溫陶:“今晚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,喝點牛奶,明天還有好幾場重戲,畢竟快接近尾聲了。”
聽到溫陶一如既往的嘮叨,謝明舟嘖嘖笑道:“小溫,就憑你這細膩心思,你是怎麼單身到現在?就沒個姑娘家被你的小心思打動過?”
溫陶耳廓泛紅,正直地扶了扶眼鏡,謝哥這滿嘴說情話的功力,也不知道誰能治治。
下車後送走了溫陶和小葉,謝明舟略有疲倦往小區裡走去。已經十一點過,平日遛彎的大爺們都回家看電視,小區一片寂靜。
謝明舟快走到樓道口的時候,昏暗的牆角突然走出來個戴著棒球帽,一身黑衣,身材微胖的男人。
男人一看見謝明舟的臉,眸子亮了起來,在灰暗的夜色裡顯得有點詭異。
謝明舟蹙了蹙眉,也沒管,轉頭準備上樓。
男人一把截住他的去路,聲音低沉又激動:“謝明舟,是你嗎?你還記得我嗎?”
謝明舟有些警覺,退後一步,不明所以看著他:“你誰?”
男人更加激動,麵目有些狂亂:“我喜歡你好幾年了,從你五年前出道的時候就在關注你,還給你送過花,你不記得了嗎?老公!!!”
這聲老公給謝明舟喊懵了。他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找到他的住所在這蹲點。
趁謝明舟愣神,男人一把抬手,想把謝明舟摟進懷裡。
手伸到一半,卻被身後一雙有力的大手狠力反剪至身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