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裡很清楚,沈玉橋對他而言,更像是事業上相互成就的摯友。真正的摯友。
“期待沈相和明帝重聚。”謝明舟側頭望著他,眼眸明亮。
沈玉橋笑了笑,眸子卻一點一點黯淡。
他沒辦法像劇裡的沈相一樣,一直陪著明帝走,他也有他要完成的事業。但他相信,未來兩人一定會再有交集。
*
˙周末,謝明舟赴葉榮的約,來到《梨園舊夢》劇組現場。
不比電視劇的拍攝,電影拍攝周期更緊湊,場麵布置也更宏大。
劇本圍繞戲曲展開,劇組內部也正在搭建戲台。
台子邊上,正站著一位穿著黑襯衫,身材優越,麵色嚴肅的男人。
黑襯衫的麵料上,繡著極為古典的花紋,很有韻味。
是葉榮導演。
謝明舟來之前查過,葉榮年齡在導演圈也不大,出身戲曲世家,父親是戲圈子裡的名旦,葉榮本身也是戲曲演員出身,後來轉戰電影市場多年,貢獻了大量文藝片,百花獎的常客。
而近日葉榮的父親病重,他也回歸了戲曲這個對他而言,有特殊意義的題材。
“葉導。”謝明舟不疾不徐向葉榮走去。
葉榮負手而立,轉過頭,眼前的青年麵容優雅,和國際文化交流晚宴上,那位用蝴蝶.刀驚豔四座,狠狠打了外國導演們嘴臉的青年重疊在一起。
他知道,這人含笑的麵容下,是錚錚的傲骨。
葉榮嚴肅的臉緩和幾分,笑著念他的名字:“謝明舟。”
謝明舟微微頷首,以為葉榮會問他劇本的事。
葉榮卻問:“平時看戲嗎?”
謝明舟望向現代空落落的戲台,眼睛輕眯。
在明王朝時期,戲樓座無虛席,空前繁榮,皇宮裡也是廣為流傳。而他的母後,在他很小的時候,迎接父皇征戰歸來,也在宮裡登台唱過。
僅那一次,佳人卻名動京城。
“看。”謝明舟勾了勾唇,重複說,“看得很多。個人最為偏愛《貴妃醉酒》。”
他母後常在他耳邊唱誦的那段。
葉榮挑眉看向他:“哦?”
竟然真的有非戲曲世家出身的人,對戲曲感興趣,他果然沒看走眼。
戲曲這樣一個冷門題材,若是演員沒有半分信念,絕對難以堅持下來。
兩人耳側都傳來了熟悉的唱腔,謝明舟轉過頭,一位年輕貌美的青年站在台邊,手拿台本跟著戲曲老師哼著調子。
但因為經常走掉,被戲曲老師打斷無數次,青年眉頭局促不安地緊皺。
謝明舟拿起手裡的台本看了眼,這位青年就是和他搭戲,年齡比他還小,但憑借出色的資源和天賦異稟的演技,在電影圈混得風生水起的演員,池穆。
《梨園舊夢》講述的是在烽火四起的民國年初,一個愛戲成癡,經營家族戲樓的戲子,和賞戲成癡軍閥相愛的故事。
而葉榮給他的角色,是台下賞戲的軍閥老大,非常威嚴又高冷的角色。
池穆則是飾演台上的戲子。
謝明舟掃過池穆那張因為多次重唱,而逐漸失衡的俊臉,頓時心裡冒起一股異樣。
他不是沒做好準備和陌生的演員搭情戲,但池穆總給他一股和戲台不搭的浮躁感。
他在明王朝,見過太多風華絕代的戲曲家,雖然地位不算高,但氣質皆是高雅。
謝明舟和溫陶走進了換裝間,民國時期筆挺的黑西裝,白襯衫,帶著禁欲氣息的皮質黑手套。
謝明舟看到的第一反應,居然是這身如果穿在傅沉故身上,一定特彆帶勁,畢竟傅總平日就習慣這身打扮。
“謝哥你先換,我去門口等。”
溫陶撩著簾子準備出門,門外卻傳來幾聲咒罵。
“葉導究竟什麼意思,連個戲子替身都不給我找!都9012年了,誰TM來唱這破戲啊!鋼琴,吉他,唱歌我哪個不會,非得來吃這苦!”見四下沒人,池穆低聲謾罵。
他長這麼大,聲腔,板眼,這些陌生的戲曲詞彙更是聽都沒聽過。
“再堅持堅持,葉導他的劇評分都很高,對你的口碑積累很重要。”經紀人思索說,“小池啊,自然純粹的演技一直是你的專長,葉導也是看中了你的天賦才定下你。”
“還沒演呢,一段破詞我就唱了一個小時!一個小時夠我拍多少雜誌封麵。”池穆壓抑了幾個小時的怒火蹭蹭冒起,掀開門簾,“這種無聊的破戲曲活該沒人看,電影演出來也是撲街。”
門簾被人從外唰然掀起。
池穆一臉煩躁,和化妝室內的謝明舟撞了個正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