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後, 傅氏集團。
“傅總,考古院那邊目前並無進展。”李秘書歎氣,“沈書行的墓地也沒有線索。”
傅沉故皺了下眉頭, 這幾天他一直在重複翻閱《明帝紀事》, 裡麵也記載過謝氏綜合症,雖然不是醫書, 但他不想遺漏一絲一毫的線索。
“明舟那邊情況怎麼樣?”傅沉故問。
“謝先生已經複出回到劇組了。”李秘書說。
“多派些人手去現場。”傅沉故冷聲說, “不允許有一點差錯。”
*
《驚風》劇組拍攝現場, 正在拍攝比武大會的鏡頭。
比武台上群英薈萃,副導演和動作導演緊張站在台下,盯著台上的實景拍攝。
台下鑼鼓喧天,人頭攢動, 兩位身材健壯,身著白衫黑帶的寸頭青年走上比武台, 都未佩任何武器,但氣場極強。
兩位都是國內頂級武館出身。隨著謝明舟過兩億的資金注入, 再加上知名度的增加, 彙集了大批老戲骨和武館前輩。甚至還邀請來了武當、少林、青城的傳統武術師,勢必在電影江湖裡各顯奇招。
而相比熱鬨的比武場,劇組的另一波人卻來到了另一處影視地, 青山的山腳, 同時拍攝另一組鏡頭。
整座青山因為地熱的緣故,四季氣候宜人,花開不敗,被影視圈譽為最美取景地之一。
山腳此時寂靜無聲,荷塘煙霧濃重。
——為了拍攝這場霧中的鏡頭,整個劇組已經等了兩個小時。
終於等來了朦朦霧氣, 岸邊的人個個不敢出聲,屏息凝神望著荷塘中央,等待著演員出場。
吳浩然站在劉導身後,緊張得額頭沁出薄汗。謝哥修養期間,劇組迎來了一個又一個重量級演員,其中有他的恩師趙敬文,國內武戲的巔峰代表,也是國內少數的劍術傳人。
趙敬文演完上一部《武生》,已經功成名就退圈,然後接到這部電影的邀約。劇本打磨十年,酣暢淋漓的打戲,還有近日風頭正盛的謝明舟坐鎮。
——整個劇組一如劉導所說,潛力巨大,想把華國的武學發揮到極致。他立刻來了興趣,重新出山。
這場戲將是趙敬文的出場鏡頭。劇本裡男主作為劍宗門最後的血脈,隱藏在江湖裡,為了查明當年被滅門的真相。而武林大會召開,各路江湖勢力露頭,男主終於追尋到了線索,江湖恩怨再起,朝廷腹背受敵。
趙敬文飾演的便是這位知曉當年恩怨的遊俠。男主想請動這位生性狂浪的遊俠,勢必要在武功上勝出一籌,兩人最終約定在荷塘見麵。
吳浩然忍不住搓著手。
啊啊啊啊這是他的兩位師父之間的對決!
“A!”劉導一聲令下。
霧氣中,一艘竹筏緩緩駛向荷塘中央,船上人一身白衣閒閒坐在裡頭,頭戴鬥笠,遮住了大半張臉,隱約能看見清俊的下巴。
兩側靜極,能聽見水池中紅鯉魚遊動的聲音。
白衣人掏出魚竿,正準備放魚線,忽地,背後傳來極其細微的水波聲。
滴答,滴答,像是有什麼靠近。
白衣人繼續不緊不慢上擺弄著魚餌,聽著水波聲越來越近,像是劍尖在水麵上劃動的滋滋聲,卻不為所動。
殺氣逼近,白衣人拿著魚竿,微微側過頭。
背後寒光一閃,勁風從腦後劈來。
“錚——!!”
——劍出鞘的聲音。
岸邊所有人目光一滯。
白衣人單手負在背,另一隻手裡的釣竿,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一把雪亮的長劍,“叮”的一聲清響穩穩接住身後殺氣冷冽的劍鋒,江風赫然卷起白色長袍。
兩道寒光相接,腳下的竹筏震蕩。
襲擊的黑衣遊俠麵容粗獷,竹筏頗為讚賞看了白衣人一眼。
白衣人沒回話,薄唇輕輕勾了下,下一秒,黑衣俠客轉劍向下劈來,白衣人像是有預料靈巧側身,反手直刺,力道狠絕。
“鏘鏘——!!”
兵器纏鬥的聲音響徹在江麵,棋逢對手,兩人都絲毫不留情麵,不相上下。
黑衣人勢如破竹,鋒利劍鋒掃蕩過水麵和荷葉,水珠四處飛濺。
岸邊的眾人霎時間聞到一股濃鬱的荷花香。
池中央的趙敬文和謝明舟——如同電影裡拉長的鏡頭,兩個竹筏,疾風伴雨,背後是青山和如墨的天穹。
下一秒,黑衣的趙敬文起跳,猛然揮劍劈去,原以為謝明舟會一如既往側身,誰知謝明舟劍風淩厲,硬生生持劍迎擊!
“哐當——!!”
趙敬文猝不及防,重心猛地傾斜——謝明舟看起來清瘦,但力道和下盤極穩。
竹筏啪啪拍打江麵,驚起水花,趙敬文趔趄回船上,還沒喘過氣,扭頭一看謝明舟的方向看去——
不料發尖的水珠落下,滑過眼睛,晃住了視線。
然而就是遲疑的半秒鐘,趙敬文感覺到了冰冷的劍尖穿過水珠,抵在了他脖子幾寸遠的地方。
水珠滴落在那人的劍鋒,發出極輕的脆響,四散成花。
趙敬文驚訝喘息,垂眸望了眼,自己的竹筏下的波浪驚起,鯉魚四處逃竄。
而謝明舟竹筏下波紋淡淡,鯉魚穿行。
戴鬥笠的男人淡定而立,笑道:“承讓。”
“卡——!”
岸邊眾人已經被明晃晃的招式看懵了眼,劍風豪氣,水花肆意,錦鯉竄動,一幀一幀,獨屬於傳統武俠的美學,也隻有華國的武學能做到。
率先回神的是劉導。
“過了!!”劉導十分滿意注視著霧氣中挺拔的兩道身影,不枉他們劇組等了這麼久!
“趙老師,得罪了。”
趙敬文聽見眼前的青年謙遜說道,抬手取下了鬥笠,一張俊美如刻的臉顯露出來,水珠順著精致的下巴落下。
性感又鋒利。
“謝先生年紀輕輕,武功底子卻這麼紮實。”趙敬文被青年的美貌驚了一下,抱拳不可置信說,“後生可畏!”
這劇組他算是來對了。劍術相比其他武術,在國內近乎失傳,他在業界這麼多年,根本沒見過劍術玩得這麼精妙的人,沒有任何花拳繡腿。
甚至,實戰都可以不落下風。
兩人劃槳往岸邊劃去,身上都綁著保護的威亞繩。
“以前老是聽浩然提起你。”趙敬文邀請說,“有機會,謝先生可以來我的劍道館看看。”
兩人並肩往前走,謝明舟笑道:“一定去。”
趙敬文抬頭,他這才注意到眼前挺拔的青年唇色微微泛起白,大冷天額角沁汗。
“謝先生你怎麼了?”趙敬文話還沒說完,青年卻皺眉扶了把額,半晌後勾了勾唇,目光沉靜:“沒事,老毛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