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天界,冷宮
淡淡的雲霧和無數金色的符文籠罩在宮殿上空,便是一隻鳥也飛不過去。
一行天官急匆匆帶著聖旨,默不作聲地走進了冷宮。
而冷宮裡此刻關著的,正是當初在仙界那位呼風喚雨的扶瀾仙君。
隻可惜現在時移世易,被扶瀾仙君欺壓已久的小太子登位稱帝。
一夕之間,扶瀾仙君就從炙手可熱的權臣變成了狼狽不堪的階下囚。
原本諂媚應付的天官,自然也變得高高在上了。
·
隻見天官們徑直闖入冷宮,為首的那個看了一眼還懶懶躺在榻上的那個白色身影,頓時怒目而視。
“罪臣扶瀾速速接旨!”
扶瀾一頭黑發如烏雲一般垂泄而下,擋住了一半的清雅麵容和大半的視線。
這時他應聲便抬頭,用一雙清淡如水的黑玉眸子淡淡睨了那天官一眼。
隻是這麼一眼,竟看得那天官心頭有些發怵。
但天官這時還要硬著頭皮道:“罪臣扶瀾還不接旨?!”
“哦。”扶瀾麵無表情地淡淡應了一聲,“你念吧。”
天官猛然被噎了個半死,可為了完成任務,他也隻有咬牙,將那聖旨一字一句念了出來。
等到天官念完——
“聖旨拿來,我看看。”
天官:?!
“你不是剛聽過了嗎?!”
“你口音太重,以後還是多學學仙界的官話吧。”
瞬間,跟來的隨從們都低低笑成一片。
那天官氣得嘴都歪了,卻隻能恨恨將聖旨扔到扶瀾身上,等著他看完。
半炷香之後——
“欺君犯上,褻瀆龍顏?”扶瀾淡淡將玉簡上字念了出來。
嘩啦一聲響,寫著聖旨的玉簡被那隻拴著金色鐐銬,修長白皙的手扔到地上。
“這罪名我不認。”
天官冷笑:“扶瀾,你當初對陛下犯下那麼多大不敬之罪的時候,可曾想過今日?現在狡辯也沒有任何意義,你——”
“讓姬長淵來見我。”扶瀾懶懶抬頭,清冷的桃花眼中透著一絲讓人不容抗拒的冷光。
“混賬!你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姓,我看你是活膩了!”天官氣急敗壞。
“你又算什麼東西,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姓?”
天官被扶瀾麵無表情的嗬斥氣得渾身發抖,但他這會也不能直接對扶瀾發作——
畢竟新天帝有令,在扶瀾主動認罪之前,任何人不得對他用刑,否則就扔下輪回台,直接處死。
“我說了,讓姬長淵親自來見我。”扶瀾這會漠然垂下眼睫,又將這句話淡淡重複了一遍。
那天官再也按捺不住,一跺腳,怒道: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想見陛下,門都沒有!你還是好好呆在這反思自己的罪過吧!”
說完,天官就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冷宮。
扶瀾看著天官離開的背影,薄唇微微勾了勾,卻又靜靜垂了下去。
沒意思,真的沒意思。
成日就讓這些人來折騰他,姬長淵到底想乾什麼?
扶瀾想不通,也覺得憋屈。
他自認從未對不起過姬長淵,至於那些斷袖跟折辱的傳言,他跟姬長淵二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
現在姬長淵卻用這個罪名來處置他?
嗬,這跟小白眼狼有什麼區彆?
他前半輩子就栽在了姬長淵那個心機深沉的爹身上,他真不想後半輩子也栽在姬長淵身上。
所以他才會那麼執著地想要問個明白。
可姬長淵卻一直不願意見他,卻還逼著他認罪。
他就不認罪,就要逼著姬長淵來見他。
就要姬長淵當著他的麵把一切都說清楚
耗吧,看誰比誰能耗。
·
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,前來扶瀾宮中的天官換了一批又一批,扶瀾就是咬死了都不認罪。
最終,在一個更深露重的夜裡,扶瀾等到了那個害他到如此地步的小白眼狼,姬長淵。
也就是,當今新帝。
白日裡,扶瀾被那些天官聒噪了一整天,這會正疲憊的蜷在榻上,昏昏欲睡。
忽然,一道遊弋的光照在了他臉上。
扶瀾恍惚間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一張異常熟悉的俊美麵容便落入到了他的瞳孔裡。
扶瀾方才零碎做了個夢,這會還未清醒,沉默了片刻,竟是主動扯了一下那人的袖子,垂著眼睫懶懶道:“成瑛,過來給我捶腿,酸。”
聽到這句話,在扶瀾看不見的地方,那雙盯著他的狹長冰冷的鳳眸中竟然微微顯出一絲動容。
一雙長睫垂下,迅速就斂去了眸中的情緒。
緊接著,便響起了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。
扶瀾感覺自己微微酸痛的腿被一雙溫熱修長的手輕輕包裹住,然後,便被溫柔地按摩了起來。
扶瀾在這冷宮裡委屈了一個月,陡然被這麼溫柔地對待,實在是滿意得緊,這會他閉著眼,薄唇邊就微微漾起一絲笑意,就懶聲道:“果然還是成瑛最聽話——”
可這句話剛一吐出,那雙鳳眸裡的色澤便驟然變冷了。
扶瀾的膝蓋處猝不及防一陣劇痛,他竟是在夢中硬生生被痛醒。
等到他猛地睜開眼時,便對上了姬長淵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子。
扶瀾心頭驟然一悸,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,便咬牙忍著痛,想將腿從姬長淵手中抽出來。
可姬長淵卻在這時把手往後一退,順勢輕輕握住了扶瀾的腳踝,低聲道:“師尊,長淵方才按得好不好?”
姬長淵生得極為俊美,一雙劍眉斜飛入鬢,狹長的鳳眸更是時時透著玉一般溫潤的色澤,鼻梁修挺,薄唇帶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