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然!”顧初雲不假思索地回答,轉而又問,“他為何要問這個?難道是有什麼不妥嗎?”
“不是……”謝照生猶豫地傳達著棲川的話,“他說,隻是怕你不小心把劍丟了……”
此話一出,顧初雲頓時回想起自己之前棄劍逃跑的經曆。
她臉色一紅,羞赧地說:“……不會的,我會好好把凜冬帶在身邊的。”
白凜感到了一絲暖意。
沒想到這種時候,棲川還記得關心她,即使她隻是一柄劍。
雙方確認完彼此的安危後,又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。
雖然兩邊都不是獨自一人,但這樣不清不楚地分開總歸還是令人不安。最後他們決定先儘快走出這片迷霧,然後再根據具體的方位儘快彙合。
“初雲,萬事小心。”
“嗯,你也是。”
傳訊結束後,顧初雲看向薑離,小心翼翼地詢問:“薑師兄……你要和我一起走嗎?”
薑離目光平淡,揚了揚下巴:“走吧。”
“……”顧初雲的心情有點複雜。
兩人在茫茫白霧中並排走著,一路上都很沉默,沒有一個人說話。顧初雲數次想要鼓起勇氣說點什麼,可一看到薑離那張愛搭不理的臉,又將醞釀許久的話咽了下去。
而白凜也識趣地沒有再出來。
如此這番,不知在霧中走了多久,薑離突然停下腳步。
顧初雲:“薑師兄,怎麼了?”
薑離微一蹙眉,慢吞吞道:“霧裡有東西……”
顧初雲頓時警覺:“有什麼?”
薑離睫羽輕扇,正要回答,一隻猙獰的獸爪突然從霧中伸出,如同一支劃破白幕的利刃,猛地揮向顧初雲的後背!
“初雲,後麵!”白凜最先反應過來,立即高呼一聲。
顧初雲聽不到她的聲音,卻也感知到了這無比貼近的危險。她立馬下腰前撲,堪堪避開了獸爪的一擊,然後拔劍回身,劍刃狠狠抵上那堅硬的黑色利甲。
“……有妖獸。”薑離這才不緊不慢地說完下半句。
白凜:“……”
顧初雲欲哭無淚:“薑師兄,你就不能說快點嗎!”
薑離懶淡道:“隻是一隻小妖而已。”
白凜恨不得把他架過來,再把他的眼睛扒開,讓他對著那隻堪比熊掌的爪子,認真仔細地看一看——
小老弟,你是不是還沒睡醒,這麼大這麼鋒利的爪子,到底哪裡小了啊!
薑離嘴上說著“小妖而已”,身體也完全沒有要過來幫忙的意思。顧初雲隻能握著劍咬牙抵住,同時餘光下移,尋找其他突破口。
濃鬱的白霧沒有半分消退,仍然以一種近乎停滯的速度緩慢流動著。在這片幾乎實質的灰白中,顧初雲眼尖地發現,在貼近地麵的位置,有一撮灰棕色的短毛若隱若現。
難道……那是這隻妖獸的腳?
顧初雲雙眼一亮,突然矮身,手腕一翻,銀芒似的劍尖瞬間疾刺而去。
濃霧中響起皮肉被穿刺的悶響,白凜隻覺一道粘稠的溫熱濺上劍身,下一秒,藏在霧中的妖獸便發出渾厚震耳的哀嚎。
“嗷——”
“刺中了!”顧初雲眼中閃過喜悅,隨即循著聲音乘勝追擊,對準妖獸的腹部連刺數劍。
劍光凝作一線,鋒利而精準地刺入濃霧。隨著妖獸的嚎叫,更多鮮血噴濺而出,那隻尖銳的利爪無力垂落,數秒過後,妖獸轟然倒塌。
“贏了!”
這是顧初雲第一次獨自殺敵,她喜不自禁地向前走去,終於看清妖獸的全貌。
這是一隻似熊似豬的妖獸,身形龐大,後蹄著地,雙爪堅硬,下顎生有一對突出的獠牙。
看上去並不像薑離說得那麼不堪一擊,但它此時還是被解決了,在顧初雲一個人的努力下。
“薑師兄,我贏了,我打敗它了!”
首戰告捷的顧初雲非常興奮,忍不住扭頭與薑離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喜悅。
薑離淡淡看著她,神色不變,漆黑的眼眸微微閃爍,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欣賞。
浮在顧初雲身側的白凜靜靜地與他對視。
這是她第一次嘗到鮮血的滋味,濃重的,刺鼻的,帶著揮之不去的鹹腥。
少女的臉上滿是鮮血,猩紅的血痕如同綻放的血花,將本就瑩白的皮膚襯得更加透明,有如冰晶般剔透而脆弱。
白凜忍不住去想,剛才的袖手旁觀,是否是薑離在有意為之。
讓顧初雲出手,讓凜冬見血,讓她被血汙染。
每一個舉動都透出令人不適的惡趣味。
冰冷,餘裕,近乎殘忍的興致。
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