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她現在說不對,那棲川一定會生氣。況且這個邏輯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,雖然稍微有點霸道……
她想了想,認真說道:“但是就算有其他人能看見我,也不一定就會和我成為朋友啊?”
“一定會的,因為阿凜太可愛了。”他凝眸看著白凜,語氣輕而篤定,“而且一點警戒心都沒有,很容易就會被人騙走。”
白凜:“……”
這,前半句聽著還挺開心的,後半句好像是在質疑她的智商……
她覺得棲川似乎有些太小看她了,換句話說,她隻是一把劍,連一點自主能力都沒有,就算真的有人要從初雲的手裡騙走她,她也沒有辦法啊。
“嗯……”白凜斟酌了半晌,本想為自己的處境辯解幾句,但最後還是放棄了,“好吧,我會注意的。”
反正棲川高興就好,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。
棲川得到她肯定的回複,頓時滿足地笑了起來。他的眉眼彎彎,笑容明亮,有著春陽般的美好熱度,實在很難與剛才那番有點獨占傾向的發言聯係起來。
白凜被他的笑容映照得有些恍惚,她眨了眨眼睛,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。
太燦爛了,燦爛得晃人眼。
他們兩個聊得投入,此時話題終了,再看試煉場上對峙的二人,居然還在互相控訴。
“孟長豐,我在你手下苦學多年,從未得過你一次獎勵乃至一句稱讚!”那名墮入魔道的弟子對著一臉怒容的孟長老厲聲喝道,“如今我終於得了蠃魚眼,你竟還要阻攔我!孟長豐,你這種心胸狹隘之人,究竟憑什麼教導他人!”
“那是你找到的嗎!”孟長豐吼得更大聲,“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,為何不願讓我盤查,還推三阻四,遮遮掩掩,不將找到蠃魚眼的地點說出來?!”
“我憑什麼說!”弟子目眥欲裂,情緒愈發激昂,“憑什麼旁人找到蠃魚眼就能得到魁首之位,而我還要被你們當做賊人盤查?”
孟長豐:“因為你殺了人!”
“那又怎樣!!!”
對方突然一聲怒吼,那名弟子終於在孟長豐極具壓迫力的逼問下爆發了。
“我殺了他又如何?!弱肉強食,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道理,你們一個個都心知肚明,為何到了我這裡卻獨獨不行?!”
此言一出,震驚四座。周圍眾人聽聞此話,紛紛露出不齒的表情。
為了一時的利欲殺害同門弟子,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,頂撞師長,大放厥詞……
真是該死。
白凜聽完他們的爭論,終於明白薑離為什麼要選他入魔了。
心性不穩,是非不分。
這種人最好引誘,也最容易挑起事端。
這種人墮入魔道對正派來說倒也不算損失,反正心術不正,修為也不算高。隻是可惜了那個死在洞穴裡的弟子,沒有猜錯的話,原本第一個找到蠃魚眼的人應該是他才對。
白凜突然慶幸顧初雲發現的遲了……等等,難道這才是薑離選擇與顧初雲同行的真正目的?
白凜下意識想偷瞄薑離,可一想到棲川會不高興,又生生按下了這個念頭。
事已至此,此人是非殺不可了。
孟長豐不再廢話,直接祭出本命劍,劍光一閃,直直刺向入魔弟子。
誰料入魔弟子並不應戰,他迅速掃視四周,一眼瞧見人群中最為弱小的顧初雲,突然抬手凝爪,凶惡魔氣自他掌心湧出,顧初雲來不及反應,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他飛去。
白凜:“不好!”
變故突生,謝照生立即抬手去擋。然而已經來不及了,僅僅一瞬,顧初雲便被吸到了那名弟子的手邊。
他一把掐住顧初雲的脖子,麵目猙獰:“孟長豐,你敢殺她嗎?”
顧初雲痛苦掙紮:“呃……!”
謝照生焦急萬分:“初雲!”
懸空的劍尖堪堪停在顧初雲眉心,孟長豐麵色嚴峻,進退兩難。
場麵一時陷入了困境。
就在眾人屏息焦灼之時,一陣卷著冰霜的狂風呼嘯而來,直奔入魔弟子翻飛而去。
那名弟子猝不及防,頓時被狂風掀出數米之外。
失去鉗製的顧初雲一個踉蹌,眼看就要摔倒在地,一雙手突然穩住了她。
那雙手修長,乾淨,如同精雕細琢的白玉。
顧初雲抬頭望去,聲音顫抖:“師叔……”
來人眉目柔和,眸色清淺,正是劍尊溫言。
溫言眼睫微垂,右手伸向她背後劍匣,輕聲道:“借你的劍一用。”
顧初雲一愣,還未回應,溫言已經握住了劍鞘。
他緩緩拔劍,劍身抽出,寒光乍泄。
深晦如海的靈力瞬間灌入劍中,白凜隻覺心胸滌蕩,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瘋狂翻湧。
巨大的靈壓驟然席卷了整個秘境,靈獸四竄,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溫言,無法言語。
白衣如雪的青年手持長劍,麵目疏淡。
一個輪廓朦朧的少女自他上方浮現,眼眸低垂,神色幽靜,透出冰晶似的剔透感。
竟與那通體泠冽的長劍一樣空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