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白色的長尾在冷寂的黑暗中粼粼發亮,半透的尾鰭流光溢彩,冰涼柔軟,如同一彎盛滿星輝的月光。
似龍非龍,似鮫非鮫。
這好像不是鮫人的尾巴……
白凜微微恍了下神,細長銀尾繼續像蛇一樣纏上她的小腿,在她細膩的肌膚上留下透明的水漬。
長尾看上去細軟無骨,但實則力氣極大。白凜能感覺到這條銀尾正在慢慢收緊,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道漸漸封鎖她的行動,她微微蹙眉,試圖掙脫。
誰知她剛一掙動,這條長尾反而纏得更緊了。不僅將她的雙腿裹得無法動彈,還向上攀爬,纏上了她纖細的腰肢。
薄薄的衣擺被尾鰭撩開,露出大片瑩白細膩的肌膚。
白凜微微一顫,下意識屏住呼吸。
布滿銀色鱗片的長尾緩緩蠕動,像藤蔓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上她的肌膚,以一種近乎強勢的方式將她禁錮在玉榻上。
不得不說,水生漣的尾巴真的很涼。
冰涼的鱗片剛一貼上白凜的腰,她便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。擔心再這樣下去,自己遲早會被活活勒死,白凜無奈地抬起眼,決定叫醒水生漣——
眼前的青年正一臉恬靜,毫無知覺地熟睡著。
他這是……又好了?
白凜愣了愣,不由微微湊近了些。
雖然額頭仍然有未乾的細細汗珠,但他已經停止了呻|吟,神色也不再痛苦煎熬。
純白如雪的長發鋪散開來,睫毛像雪色蝶翼般安靜垂下。他閉上了那雙純湛如海的剔透眼眸,呼吸清淺,神色寧靜,甚至透出孩童般的純潔。
很美,也很脆弱。
白凜看了看乖乖伏在腰側的銀色長尾,突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也許他隻是在尋求溫暖?
這樣想著,她突然不忍心叫醒他了。
算了,反正她隨時都能睡覺……
她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身體,儘量調整到一個不太難受的姿勢。
然後閉上眼睛,開始在心裡默默數羊。
就先這樣吧。
*
翌日,白凜被照進殿內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。
準確來說,她其實一夜都沒睡。
倒不是緊張得睡不著,而是因為大腦一直在不停歇地轉動思考。
她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麼做。
如果把她未來的“人生”規劃成幾個階段,那麼現在第一階段必然是先學會與劍身分離。這種分離和擁有肉身時的分離是不同的——雖然化為人形的時候也能脫離劍身,但說到底還得跟著劍走,隻要彆人得到了這把劍,她就不得不跟著那個人。
而她想要的是徹底與劍分離,即使肉身——或是靈體與劍分隔萬裡,也能自由行動,而不是受劍驅使。
這個想法很好,但在經過了一整夜的深思熟慮之後,她卻意識到自己太理想化了。
她是劍靈,如果想要完全與劍分離,估計和自殺沒什麼區彆。至於慕歸枝說有辦法,其實她也是不完全信的。
——畢竟那家夥也不是第一次戲弄她了。
如此一來,白凜隻能往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考慮——與劍身完全融合。
既然無法分離,那就和劍完全融為一體。簡單來說,就是讓凜冬的掌控權完全握在她手中,除了她自己以外,再沒有其他人可以越過她控製凜冬。
說的再直白一點,就是以劍鑄身,不是由靈力幻化為人,而是由劍化人,達到真正意義上的“人即是劍,劍即是人”。
白凜認為絕對有這種靈劍合一的辦法,否則琢微仙尊的劍靈又是怎麼獨自前往戰場完成殺敵的呢?
要是琢微真的複活就好了,這樣她還能去請教請教他老人家……
白凜睜著一雙疲憊的眼睛一通琢磨,沒過多久,纏在她腰上的尾巴突然輕微地動了動。
啊,忘了這位還沒醒呢。
她看著眼前這張安寧恬靜的睡臉,想了想,化為瑩瑩光點,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放在一旁的凜冬裡。
還是不要讓他發現自己做過什麼好了,不然他一定會很尷尬。
少女的身體剛一消失,熟睡中的白發青年便立即感應到了。
蜷曲的細長銀尾輕輕搖擺了兩下,他眼皮微動,長睫輕顫,慢慢睜開了眼睛。
那雙湛藍如水的眼睛中滿是茫然,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,神色恍惚地從玉榻上坐了起來。
“早上好,城主大人。”半透明的劍靈少女正盤腿飄在他的麵前,笑容淺淺,帶著陽光般的溫度,“你可真能睡啊,居然醒得比我還遲。”
“你……”水生漣略微迷茫地看著她,目光迷蒙如霧,“你昨夜有沒有見到什麼人進來過?”
白凜:“沒有啊,怎麼了?”
水生漣抬起修長手指,輕輕抵在額前,“我總覺得昨夜似乎碰到了什麼人……”
白凜麵不改色道:“可能是被子吧。我看到你用尾巴卷被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