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凜還是不太相信溫言的話。
她還記得自己和溫言他們從佛陀古塔裡出來後便各奔東西了,棲川和水生漣不知道去了哪裡,慕歸枝也沒有來找她,還有……
還有誰來著?
隱約記得除了他們四個似乎還有一個人和他們一路同行,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,像夢一樣朦朦朧朧的看不清……
“溫言……”白凜茫然地眨了下眼睛,輕聲問道,“那天我們從佛陀古塔裡出來的時候,除了你、棲川和水生漣,還有誰在嗎?”
溫言頓了頓,目光溫和:“為什麼這麼問?”
“總覺得,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……”
少女神色茫然,像往常一樣無辜,卻又少了一些以前的聰明勁,顯得有些呆呆的。
溫言不是很放心,於是對她說:“我可以查看一下你的身體狀況嗎?”
“可以啊。”白凜點點頭。
溫言看著她,抬起一隻手,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。
他的手指修長、潔白、關節分明,像通透的白玉,有一種溫涼而柔軟的觸感。
白凜想起在佛陀古塔裡的遭遇。
那個時候,溫言被困在幻境中無法醒來。為了進入他的幻境,她握住他的手,與他一點點十指相扣。
想起那時的心情,白凜眼睫一顫,悄悄彆開了臉。
她不想讓溫言看到她溫度上升的臉頰。
“好了。”
溫言的聲音輕輕響起,白凜抿了抿唇,若無其事地問道:“怎麼樣?”
溫言眉頭輕蹙:“……不太好。”
白凜的反應慢了半拍:“啊?”
不太好是怎麼個意思……難道她又不是人了?
看出白凜眼底的擔憂,溫言輕撫了撫她白皙的手背,柔聲安慰道:“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其實隻要你不在意的話,對你也沒有什麼影響,彆擔心。”
溫言的安慰很溫柔,仿佛有種奇特的魔力,頓時令白凜放心了許多。
“那我的身體……究竟怎麼了?”她好奇問道。
溫言微微停頓,似乎在斟酌語言:“你……少了一魂一魄。”
“什麼?!”白凜驚呆了。
少了一魂一魄還隻是“沒什麼大不了的事”而已嗎?究竟是她太大驚小怪了還是你們修真界心太大了?
看著少女震驚的表情,溫言目光憂柔,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。
事實上,在重新見到白凜的時候,他就懷疑過琢微的意圖。
他那麼放不下白凜,真的會忍心把她從自己的身邊送走嗎?可能為了白凜他會這麼做,但這樣的話,他帶走凜冬劍這一行為也就變得沒有意義了。
琢微很自我,也很偏執,他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。
現在溫言明白了,他並沒有真正放走白凜。
他在帶走劍的同時,也帶走了附著在劍上的、白凜的一魂一魄。
他將作為凡人的白凜從劍中分離出來,交給太微宗照顧,而他自己則帶走了身為劍靈的白凜,去往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地方。
這才是他真正的選擇。
溫言回想起琢微留給他的話。
“照顧好那個孩子。”
也許,他也不希望現在的白凜還記得自己吧。他們之間的那段記憶實在是太沉重也太刻苦銘心了,對如今已經變成凡人的白凜來說,無疑是一種負擔和痛苦。
溫言抿了抿唇,暗暗下定了決心。
“溫言?”白凜疑惑地看著他,“你也少了一魂一魄嗎?怎麼又發呆了。”
溫言回過神,低柔地笑了笑:“我隻是在想,要怎麼解釋這件事……才能讓你安心。”
他還是這樣,溫柔,認真,近乎無私地為她考慮一切。
白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突然道:“你覺得,這是一件嚴重的事嗎?”
溫言頓了頓:“我覺得不是。”
事實上,少了那一魂一魄,對現在的她來說反而是好事。
“那我就不管了。”白凜笑了笑,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,“既然連最厲害最正經的小師叔都這麼說了……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
溫言微愣,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怔怔開口:“……為什麼?”
“因為我知道,你永遠都不會害我呀。”
白凜歪了歪腦袋,眼睛彎成兩枚好看的月亮,麵頰白皙而紅潤,透出健康的血色。
她輕易地說出“永遠”這兩個字,仿佛尚不知曉它們所代表的意義。
但溫言知曉。
於是他一點點握緊她的手,直直地凝視著她,鄭重而輕柔地承諾:
“你說得對,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,永遠也不會背棄你。”
“我會永遠守護你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