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,劉子珩落座後,視線在倆人身上掃了掃,“昨天的事兒,我方才聽我娘說了,實在對不住二位,小妹自小嬌養長大,性子難免有些驕縱,原本這瓶晨露,我們替她收下也不是不可以,但就怕她醒來後大鬨,所以……”
說來說去,還不就是要讓他們一直等著嗎?
誰知道那位劉三姑娘是真沒起,還是已經起來了,故意要他難堪?
薑雲衢臉色有些不好看。
他們的確有錯在先,可都已經親自登門道歉了,劉三姑娘還不依不饒,一點兒大家閨秀的風度都沒有,實在令人厭惡。
……
劉婉姝起的時候,都已經巳時過了。
她洗漱好後,讓半夏來前廳取露。
薑雲衢把琉璃瓶交給半夏,心中暗暗鬆口氣,想著這下應該能走人了吧?
誰料,劉三姑娘打開驗過之後,說那露跟她采的不一樣,她不要,讓薑雲衢明兒一早重新采。
這不是成心折騰人嗎?
薑雲衢捏著拳頭,臉色十分難看。
薑旭瞥了眼薑雲衢壓著火的樣子,心說這就是你的報應,你還有臉生氣?
看向來傳話的半夏,薑旭道:“你回去問清楚,那露是在哪座寺廟哪個位置采的,我們好找準位置再去采。”
薑旭如此客氣,反倒讓劉子珩尷尬起來,“二位不必麻煩,我去勸勸小妹,讓她算了。”
劉子珩起身,去了劉婉姝的閨房。
劉婉姝正坐在繡榻上生氣,小臉氣鼓鼓的。
“小妹。”劉子珩笑著喊她,“人家都親自登門賠罪了,要不,就這麼算了吧,不就是一瓶露,明兒一早讓咱們府上的人出去給你采。”
“我不!”劉婉姝哼聲道:“誰撞翻的,我就要誰采,采不到跟我一樣的,我就不讓他走!”
“你這丫頭,怎麼還不饒人了呢?”劉子珩摸摸她腦袋,“人家還有事兒要忙,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跑去城外寺廟給你采露?”
“忙就能撞翻我的露了?”劉婉姝還是氣不過,“誰讓他不長眼的?我就要他去采,累不死他!”
……
賠罪失敗,薑雲衢隨著薑旭出了劉府。
到家後,薑雲衢不忿道:“大家閨秀怎能如此無禮,簡直太欺負人了!”
薑旭白他一眼,“行了你閉嘴吧,本身就是你們有錯在先,人家不整薑家不訛錢,隻讓你賠她東西,已經足夠寬容大度了。”
“行,我賠還不行嗎?”薑雲衢苦著臉,“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,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人。”
你還倒八輩子血黴呢?
薑旭腹誹,劉家那時候才真是瞎了眼,又貼豪宅又貼人,把個嬌滴滴的姑娘交給你,讓你就這麼給禍禍沒了。
……
隔天,薑雲衢又去了趟城外,在劉婉姝指定的寺廟後林裡一滴一滴采集晨露。
薑旭昨兒就陪了他一天,今兒要上衙門,他隻得自己去劉府賠罪。
劉婉姝照例睡到巳時才起。
穿戴好之後讓半夏來取。
薑雲衢坐在前廳,一顆心提溜著,就怕後院那位小祖宗不滿意。
劉婉姝當然不滿意,她嫌薑雲衢沒把晨露拿去冰鎮,放到這會兒,都有些溫了。
劉夫人就知道閨女不會消停,匆匆趕來前廳,跟薑雲衢說,“囡囡已經收下了,有勞薑公子跑了兩天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薑雲衢如釋重負,站起身行禮之後抬步出了前廳,還沒跨出前院,就聽遊廊上傳來個奶凶奶凶的聲音,“站住!”
薑雲衢眼皮一跳,回過頭,正對上劉婉姝怒紅的小臉。
“劉三姑娘。”薑雲衢拱手作揖。
“誰讓你走的?”劉婉姝瞪著他,說不出來的感覺,看見這人就來氣。
薑雲衢沒作聲,望向跟出來的劉夫人。
劉夫人不住地歎氣。
平時自家囡囡雖然驕縱,卻很少有這麼不講理的時候,怎麼在這事兒上如此反常?
她走到劉婉姝身邊,儘量地安撫,“囡囡乖,薑公子都跑兩回了,咱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好不好?”
劉婉姝撇著小嘴,明顯不依。
“你看你看,平時不愛出門的人,氣得都主動跑到前院來了。”劉夫人笑著,將閨女摟入懷裡,“生氣會不美的,咱不氣了,讓他走吧。”
劉婉姝是個愛美的小嬌嬌,一聽說生氣會不美,隻能氣呼呼地吐了口氣,將小腦袋歪往一邊,不再看薑雲衢。
劉夫人明白了閨女的意思,給薑雲衢遞了個眼色,意在讓他趕緊走。
薑雲衢逃也似的離開了劉府。
薑旭回來吃午飯時問他事兒辦妥沒。
“彆提了。”薑雲衢想想都頭疼,“若非劉夫人幫著解圍,隻怕明早又得跑一趟。”
薑旭笑道:“那你就每天都去給她采得了唄,沒準兒日子久了得劉尚書看中,直接把你招去做上門女婿。”
“表哥你可彆埋汰我了。”薑雲衢黑著臉,“彆說我不可能做倒插門女婿,就是他們家貼錢讓劉三姑娘嫁給我,我都不願娶,什麼人啊?”
薑旭道:“但願你能一直記住這句話。”
薑雲衢隻當薑旭是在開玩笑,沒往心裡去,但他堅信,自己不可能喜歡劉婉姝那種全天下都得讓著她寵著她的公主病。
榮華富貴誰都愛,但如果前提是跟劉婉姝那樣的人過一輩子,那他還不如娶個鄉下丫頭,起碼手腳勤快能吃苦。
……
吃過午飯,薑雲衢便由小安子送著回了溪水村。
薑旭趁著得空,去了趟莊子上。
小寶已經會爬,奶娘在地上放了墊子,他手腳並用,吭哧吭哧爬過來爬過去,一個人玩兒得挺樂嗬。
薑旭看著小寶,想到那天肖徹還揚言想殺了這小東西,不由得低笑出聲。
小寶聽到聲音,爬到薑旭跟前坐好,仰著腦袋,圓溜溜的大眼打量著他,片刻後,含糊不清地喊了聲,“爹爹~”
薑旭:“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