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圍的人瞧著這情行,又竊竊私語起來。
“舍不得就不要送嘛。”
“是啊,人家都說謝謝了,又拿話酸人家,這麼一看還真是小家子氣。”
“是啊,還是榮安郡主直率。”
聶傾音氣絕,這一來一回又是她們的不是了。
“給你了,你還回來做什麼?”
葉媚挑眉看著惱怒的聶傾音:“我說你們這倒底是想給還是不想給,當我是撿破爛的呢,陌陌走。”
聶傾城看著自己手上的‘破爛’,也恨不得將它丟了。
聶傾音見葉媚轉身就走,氣得直跺腳,指著她背影道:“這人怎麼這樣,什麼破爛,自己沒得到就說破爛。”
“好了,拿著。”聶傾城將手上的宮燈直接遞到她手上:“不會說話就少說。”
說完也跟在葉媚身後去了,聶傾音看著手上的‘破爛’,好想將它摔得稀巴爛。
“六妹妹,等等我。”
葉媚發現這聶傾城是成心跟她作對,她走到哪看中哪個花燈,聶傾城就能猜出燈謎,或者直接買下來。
蘇陌有些惱,瞪了聶傾城一眼,葉媚卻一點也不惱,隻覺得有些好笑,還真是幼稚,要玩是吧,奉陪。
於是葉媚也不挑有燈謎的猜了,光挑需要付錢的看,看了就問價錢,整條街賣燈籠的都被她問了個遍。
等聶傾城看著侍衛手上的燈籠邊走邊掉時,這才停下買買買了,心道,她這個時候同葉媚叫什麼勁。
她揉了一下眉心,衝動了,冷靜。
“將這些燈籠分給過路的人吧。”她衝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。
那侍衛得了吩咐,將手上的燈籠分給過路的窮人,聶傾城因此得了好一頓誇讚。
“謝謝姑娘,姑娘心善。”
聶傾音嘴角翹起,很是開心,仿佛誇的是自己一般。
聶傾城瞧著葉媚又站在了方才猜燈謎的位子,在瞧著一盞雙魚雕竹骨架花燈。
“六妹妹,我們要過去嗎?”
聶傾城搖搖頭沒有回話,葉媚又看過去。
葉媚指著那雙魚燈道:“陌陌,我喜歡這個。”
蘇陌也抬頭瞧了瞧:“表姐,你方才不是說不猜燈謎嗎?”
“我就想瞧瞧瞎貓能不能碰上死耗子,謎麵是什麼?瞧瞧。”
“武”
葉媚驚訝:“就一個字,‘武’”這怎麼猜?”
蘇陌歎了一口氣:“看來瞎貓是碰不到死耗子的表姐。”
“斐”突兀的插進來一個聲音,這次說出答案的是個男子,葉媚回頭就看到謝忻舟站在她身後五步遠。
她揚起嘴角衝著他笑:“看不出來謝大哥如此癡迷武學也會來看花燈,你自己來的還是陪姑娘來的。”
“公子猜對了,您的燈。”
謝忻舟接過那中年男子遞過來的雙魚燈送給葉媚:“自然是自己來的,難得熱鬨。”
他看了一眼葉媚身邊的蘇陌:“榮安郡主隻帶了幼弟嗎?”
聽到他的稱呼,葉媚不高興了:“怎麼也喊榮安郡主了?”
謝忻舟看著葉媚神情突然笑了:“是我生疏了,葉妹妹。”
“這才對嘛。”葉媚也不客氣的接過他手上的雙魚燈,有些好奇的問謝忻舟:“謝大哥我就是好奇單純的問一下,看著你年紀怎麼謝將軍都不著急你親事的嗎?”
說到這方麵,謝忻舟明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:“急倒是急,可也不會勉強我,不過算著蘇將軍不是也同我一般大嗎?他不急我自然也不急的。”
葉媚心道這能一樣嗎?表哥有她,而你連妻子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呢。
聶傾城微一偏頭就看到了離她十步遠提著雲雀花燈的蘇宴。一瞬間一股難言的欣喜漫上心頭,他什麼時候來的,瞧著一身黑衣,風塵仆仆的,她順著蘇宴的目光看了過去,就看到站在一起的葉媚和謝忻舟。
瞧著他們聊得起勁,眉頭微挑,這葉媚什麼時候和謝忻舟這般熟悉了?
聶傾城緩步走到蘇宴身邊,仰頭瞧他,這張臉還是夢裡那張臉,隻是多了幾分冷冽和陰鷙。
“榮安郡主似乎很討喜,這謝忻舟瞧著很喜歡她。”
蘇宴聽到聲音也沒偏頭看她,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:“確實比你討喜”
聶傾城手緊了緊,有些氣惱,可麵上還是一派溫柔:“在這裡遇到你好巧。”
蘇宴終於轉過頭看了她一眼,聶傾城眼眸瞬間亮了起來,有些期待的看著他。
“不巧,我來找表妹。”
聶傾城:“......”
跟過來的聶傾音抿唇:“可你表妹在和彆的男子私.....”還沒等她將話全部說完,蘇宴的手卻直接掐著了她的脖子。
聶傾城似乎沒想到昔年柔和俊美的蘇宴會一言不合就掐人脖頸,而且掐的還是個姑娘,她眼露驚駭。
“蘇瑾之”
蘇宴的手稍稍用力,掐得她用力的掙紮了幾下,眼睛開始翻白,才驀的鬆開了手,聶傾音就直接軟倒下去,幸而被聶傾城接住了。
她猛烈的咳嗽了幾聲,眼中都有些淚意,看著蘇宴漆黑的眼眸有些恐懼,瑟縮的退了幾步,往聶傾城那邊靠。
蘇瑾之已經不是當年的蘇瑾之了,他是手染鮮血的刑部侍郎蘇宴,是上京城眾人口中的活閻羅。
葉媚正同謝忻舟說著話,隻是匆匆一撇,她就瞧見人群中黑衣黑發的蘇宴,頓時臉上的笑就收不住了,在謝忻舟詫異的目光中,朝著蘇宴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。
蘇宴連眼神也沒給聶傾城二人一個,看著朝著自己奔過來的葉媚緩步走了過去。
“表哥,你怎麼來了,你不是還在崇州嗎?”
蘇宴表情一瞬間柔和了下來,從她手上接過雙魚花燈,將自己手中的那盞雲雀花燈遞到她手上。
“表妹不是一直念叨著上元花燈節嗎,特意趕回來陪你,等看完花燈再回去。”
葉媚雖然很高興,可還是有些心疼他:“其實不必特意趕回來的,明年再過也是一樣的。”
蘇宴輕笑:“崇州回上京快馬也就一天不礙事的,還有幾日案子也就結了。”
他雖是這麼說,可葉媚是知道崇州在哪的,蘇宴去的那日她就找來輿圖瞧過,快馬一天,那估計得不眠不休跑死兩匹馬才行。
這會兒蘇陌和謝忻舟也過來了。
“大哥。”
“蘇將軍。”
蘇宴將手裡的雙魚花燈遞給了蘇陌,衝著謝忻舟點頭:“現在不必稱呼我將軍。”
聽他這樣說謝忻舟才反應過來:“是了,將軍現在在刑部任職。”說完嘶了一聲:“一時有點改不過來。”
“直接稱呼瑾之吧,就像我稱呼你行雲一樣。”
謝忻舟字行雲。
他這才道:“瑾之。”
隻是他才剛叫了一句,蘇宴就道:“拜托行雲將陌陌送到蘇府,我帶表妹再逛逛。”
被嫌棄了的蘇陌很是鬱悶,虧他想了幾日,覺得大哥和表姐要是成親了也不錯。
蘇宴看了一眼極不情願的蘇陌,蘇陌立馬接收到自家大哥的眼神,識趣的上前拉著謝忻舟的手道:“謝大哥送我回去吧,我現在就想回去了。”
謝忻舟隻來的及瞥葉媚一眼就被蘇陌拉著倒退出了二人的視線。
身後也不知道是被誰給撞了一下,葉媚腳下微微趔趄,就被蘇宴帶進了懷裡護著,她透過蘇宴的肩膀看到了聶傾城那張美麗卻沒有血色的臉。
蘇宴一路護著她在擁擠的人群中前行,葉媚氣不過方才猜燈謎的事,如今有了蘇大才子在,拉著他從街頭猜到了街尾。
猜到整條花燈節街攤主雙手合十求饒了,才開開心心的提著一大壘花燈往回走。
蘇宴看著自己雙手提滿的燈籠有絲鬱悶,原本打算抱著表妹飛簷走壁回去的。
不過看著她那麼開心也就釋然了,兩個人這樣走回去也挺好的。
出了城南的花燈街人就漸漸的少了,月輝灑照在二人身上清清冷冷的,有路過的人看著葉媚和蘇宴手上的花燈都是驚奇的多瞧了好幾眼。
快要到蘇府的時候,暗處突然衝過來兩個小小的人影,蘇宴閃身將嚇了一跳的葉媚護在身後。
“貴人行行好,能給我兩個花燈嗎?”
葉媚從他身後探出頭來,才看清楚是兩個六七歲的小乞兒,說話的是那個稍大一點的,另外一個小的仰著頭眼巴巴的望著他們二人手上的花燈。
“呐,你們想要哪兩個?”葉媚站了出來問他們。
那小一點的乞丐朝著葉媚手上指了指,葉媚輕笑,將他們指的花燈拿出來。
“給。”
兩個小乞兒得了花燈很是開心,臟兮兮的小臉上一雙漆黑的眼映著暖黃的燭火,葉媚在裡麵看到了幸福的光。
還真是容易滿足。
蘇宴將人送到府上,也沒有進去,轉身就消失在了黑夜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