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梁客終於下定決心,沉聲道:“確實當大喜!六郎有此心,乃我全族之幸。明日一早,上職之前,我會到族學來。”
“喏,如此,欽讓便不叨擾東翁了,欽讓告辭。”
“天氣寒冷,勞煩欽讓奔波,荃叔,替我送送李先生。”
“喏。”
“不敢勞煩,東翁留步。”
荃叔替張梁客去送客,張梁客靜靜地坐了片刻,歎了口氣,提步往後院去——
“老爺來了!”
妻子杜氏立即迎了出來:“老爺!”
跟著杜氏一起出迎的還有張景雄和方瀚:“阿耶(外祖父“)!”
“阿瀚也在?今日沒送回去嗎?”
隨口問了一句。杜氏道:“今日午後課時乃是音律,阿瀚來我這裡練琴,我看天氣有些陰沉寒冷,怕路上下人照顧不周,便留他住下,先前老爺未來時,甥舅兩個正一起讀書呢。”
張梁客點點頭,進去榻上坐下,順手拿起兩個孩子讀的書看了看,一本《孝經》,一本《論語》,也沒多說什麼,隻是對旁邊的丫鬟婆子道:“時辰不早了,今日天氣冷,服侍小郎們早些睡吧,晚上守夜的人仔細些,莫要踢被子凍壞了他們。”
“喏。”
倆兒孩子被丫鬟婆子帶下去洗漱,準備就寢。張梁客盤腿坐到榻上,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手爐,道:“明日你從庫裡撿些筆墨紙硯並絹帛布匹,給東府送去,就說是我這做叔叔的獎勵孩子用心讀書的,望他們今後再接再勵,勤之勉之。”
“好。”
杜氏一邊應著,一邊抬眼看張梁客:“老爺,不知東府那邊發生了何事?這禮的分寸……”
張梁客道:“六郎你還記得嗎?”
杜氏默算片刻:“可是堂伯的遺腹子?最小的幼子?”
張梁客點點頭,讚歎道:“便是他。今年到了他開蒙的年紀,送到學裡,端是良才美玉,資質不凡,欽讓有心好生教導,我也有此意,我張氏若要複起,隻怕要應在此子身上,我明日便修書與兄長,往後族學所需筆墨紙硯,皆由族中祭田出。”
杜氏心中一動,麵上笑容帶了幾分好奇:“竟讓老爺如此讚賞?為妻倒想見見了,以前見他時年紀尚幼,長大後還未見過呢,改天倒要把他叫進來看看。”
張梁客笑道:“若秀娘你見了,隻怕會更喜歡。東府那邊,堂兄去的早,家中兒郎又多,想來日子當有些艱難,你平日多照看些。”
“好,我記下了。隻是,往年因為四郎與彥起之事,堂嫂約莫是心中有怨,來往有些淡,是故我往年隻過年過節備些節禮送過去,我今年多關照些便是。”
杜氏婉轉的提醒道。張梁客不禁一頓,歎道:“四郎之事,彥起也有責任,奈何兄長不在,阿嫂理事,我等也不好多說,此事你且不用管,待我與兄長分說便是。”
“成!”
杜氏也不多說,老爺是男子,不懂女子的心思。東府的那位堂嫂可是個硬氣人,這事隻怕最後還要隔壁的大伯出麵方才能平息,涉及親子,女子與女子之間可不好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