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人多口雜,張梁客不好多問,隻打發了自己貼身的小廝去回稟杜氏一聲,讓她帶著孩子們玩耍,他須得晚些過去。
時值午時,張昌宗午睡慣了,早晨的時候又精神緊張,在公主府裡也不敢放鬆,一直保持著高度的緊張,這會兒被大哥背著,又不說話,不知不覺便睡著了。
張昌期悶頭背著弟弟跟在張梁客身後往回走,等到了自家行障所在的時候,老遠便看到母親與妻子在迎接張望,連忙加快腳步過去——
“娘,阿芷!”
韋氏剛要開口,張昌期已然低聲道:“六弟在回來的路上睡著了,有什麼等六弟睡醒再說可好?”
韋氏點點頭,剛湊上前去查看幼子的情況,就見張昌宗已然揉著眼睛支起身子:“阿娘,不要擔心,兒子無事,讓阿娘和大嫂擔心了!”
大嫂點點頭,眼裡還有淚水,哽咽著說不出話來。韋氏看他醒了,哪裡還克製得住,直接一把把人搶過來,嘴裡斥罵著,眼眶裡淚水撲簌簌落下:“你這不省心的小子!平時看你挺聰明的,怎地今日就笨得走丟了?你這是要老娘的命啊!”
張昌宗笑笑,伸頭在韋氏的臉頰上啾了兩下,扭頭四顧:“阿娘,我四哥呢?他的媳婦兒相成沒有?”
韋氏拍他一下,嗔道:“你都走丟了,哪裡還有閒情替老四相媳婦?隻能好言請人改日再說。四郎嘛,哼,在得到公主府報信知曉你的下落後便被為娘趕回去跪祠堂去了!”
可憐的四哥!
等母子兩個敘了一番彆情,一家子回到行障內,忙不得與其他人敘話,張梁客便道:“阿嫂,離情可容後再說,六郎,你且說說,今天怎地就被公主府的人救了?為何公主竟與你名帖?”
韋氏心疼兒子剛曆劫歸來,下意識的反駁:“他四叔,六郎一個小孩子,哪裡說得清楚的?”
張梁客擺擺手:“阿嫂,非是我逼迫為難六郎,隻是,太平公主與他名帖一事,非同小可。阿嫂,那不是旁的,那是太平公主,天後她老人家唯一的嫡公主,不是我等這樣的人家能夠得上的。”
張梁客這樣一說,韋氏便住嘴不言,摸摸被長媳抱在懷裡的幼子,讓他把記得的東西,全部說出來。
張昌宗也有些拿不準太平公主的打算,身份和年齡的限製,他幾乎沒有什麼得到情報的渠道,再沒有比偵察兵更明白情報的重要性了,奈何現在張昌宗有心無力。
今天在太平公主府裡的事情,謎團太多,隻憑借張昌宗的分析,得出的結論肯定會片麵。張梁客則不同,他是成人,又是朝廷命官,情報的來源肯定比張昌宗廣,這些事情,聽聽他的意見也好。
於是,張昌宗便把自己不小心被擠散走失的事情,從頭開始述說——
聽他說遇到人販子,被人販子盯上的凶險;又聽他機靈地從婢女也能穿綢褲這一點上便判斷出主家非富即貴,撲上去找春曉搭救的聰明;還一起頭疼張昌宗為何僅憑一首不算十分有才華的詩作,便被公主府的管事奉為上賓!
說到公主見他,碰巧與小縣主投緣,得小縣主喜歡的時候,張昌宗突然想起——
太平公主還沒說要他幫什麼忙!還有,那小縣主為啥那麼聰明,說話那麼流利?
張昌宗思緒複雜,忍不住問了一句:“四叔,你可知太平公主名下有幾女?約莫多大年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