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動不動,堅決攔住太平公主不讓她跟上。上官婉兒連忙起身,快步走到太平公主身邊,輕輕地、隱蔽地拉了她一下,朝她輕輕搖頭,然後快步追了上去。
張昌宗跪著悄悄挪動膝蓋靠近薛崇秀,低聲問:“怎麼辦?”
薛崇秀搖搖頭,沒說話,隻是起身去扶薛紹:“父親,外祖母已經走了!”
張昌宗也跟著起身,一把拽起薛崇胤,兩人一起去扶太平公主:“義母!(阿娘)”
太平公主抬手摸摸兩人,扭頭看向一直旁觀的皇帝李旦:“四哥!”
李旦連連搖頭,歎道:“阿妹叫我也無用,母親盛怒之下,愚兄也不敢觸黴頭,唉,妹婿怎麼就……口頭上答應一下也無妨,隻要不記族譜不就好了嗎?”
薛紹眉頭一揚,直接怒道:“祖宗血脈,豈可亂來!”
李旦被頂的一窒,皺皺眉,甩袖道:“既如此,那便當我沒說,母親之怒,愚兄也愛莫能助了,我們走!”
說完,帶上他自己帶著來的家人隨從便走了。太平公主張了張嘴,不過沒出聲,這個哥哥也是身不由己,何苦為難他!
武承嗣走過來,眼中帶著幸災樂禍之色,麵上故作歎息,假惺惺的道:“駙馬這是何苦呢?能與薛師連宗可是大大的榮耀,可惜我不姓薛,不然,姑母但凡有命,我定欣然從之。”
薛紹沒說什麼,太平公主卻忍不下去了,柳眉一豎,怒道:“爾是何人?也敢如此對我的駙馬說話!”
“表妹你……”
“放肆!誰是你表妹!本宮乃是帝室之女,明昭天下的太平公主,汝是何身份?也敢跟皇室攀親稱我表妹!莫非是藐視皇室?”
太平公主怒視著武承嗣,半分麵子也不給他留。武承嗣一張臉紅了又白,白了又黑,瞪著太平公主不說話。
太平公主怒斥道:“大膽!憑你也敢直視我?這是誰家的禮儀規矩?汝心中可還有上下尊卑!”
武承嗣臉孔漲得通紅,瞪著太平公主,一動不動。身旁的武三思趕緊拉拉他,躬身朝太平公主行禮:“公主有禮!”
“哼!”
太平公主一揚下巴,昂起頭顱,連看也不看二人。武承嗣氣得全身發抖,卻又不敢招惹太平公主,隻敢轉頭看向薛紹,譏諷道:“好個薛駙馬,躲在石榴裙下可還自在?”
太平公主張口欲罵,薛紹拉住她,抬頭坦然望著武承嗣道:“公主雖是我妻,卻也是君,薛紹為臣,臣在君後,禮儀如此,何曾有不自在的?”
武三思譏笑道:“駙馬休要得意,得罪了薛師,倒要看你如何在這京城、宮裡行走!”
薛紹反唇相譏:“總好過你們兄弟爭相為那薛懷義牽馬引路好些,薛紹即便死,也敢麵對先人,武兄呢?”
“你……!”
武三思被罵的麵皮一陣發燒,有些事做得說不得,怒瞪著薛紹,冷笑連連:“休逞口舌之利,我倒要看看,你還能有幾時!哼!”
說完,一拉武承嗣,兩人聯袂而去。其餘宗室,有那聰明的,早就在李旦走後也悄悄溜走了,剩下的看現在的場麵,悄悄地、隱晦地打量薛紹、太平公主兩口子幾眼,不敢多做任何表示,趕緊閃人。
今日可算家宴,並沒有朝臣參加,便是宗室,參加的也不多。不過片刻功夫,儘皆走了個乾淨,偌大個殿堂,隻剩下宮人和太平公主一家並張昌宗還在,仿佛先前的熱鬨並不曾存在過,一切隻是幻覺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