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!字據就不需要了,你與你母親的為人,我是信得過的。”
與何氏說定,張昌宗也沒多留,捧著一兜子堂姐給的糖果便急匆匆往回趕,好讓韋氏幫他找工匠修繕整理。
“阿娘!你怎麼就不讓六郎立字據呢?伯娘家兒子那麼多,居處狹窄,焉不知這是在謀我們家的房產呢?”
張昌宗剛出去,三娘便拉住母親,悄聲說道。何氏白她一眼,道:“你尚未看出來嗎?此事從頭至尾皆是六郎一個六歲的孩子在辦,你伯娘根本未曾出麵,這便是全由六郎做主的意思。六郎這孩子,打小可是眼皮子淺的貪財之人?若是他想要,莫說一套閒置的房子,便是旁地,你父親也舍得,可你看他,小東西收的痛快,大的物件從不曾胡亂要過,今日過來,一言一行,進退有度,言語有分寸,道理人情也說得明白,誰家六歲的孩子能有他通透?唉,這般優秀的孩子,你父親想過繼的心思當歇了。”
三娘咬咬唇,也有些可惜:“若是早些年他尚未知事之時便說好就好了。”
母女倆兒言下都覺得可惜。何氏道:“罷了,待你父親回來,為娘與他商議看看,為你坐產招夫吧,好歹也要繼承了我們這一房才是。不過,三兒,你今日要記住了,以後與六郎可多多來往,姐弟多多扶持。你看他今日,隻因為師恩便為素未謀麵的鄭氏奔波勞苦,樣樣想得周到,你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,若有事他定不會袖手。”
三娘鄭重點頭。
母女倆兒的閒話,張昌宗自然是不知的,他趕回家裡,把結果告知韋氏,韋氏立即就把今早說好的工匠找了來。
兩進的院子,收拾起來簡單,清理瓦片屋頂,檢查木頭是否有老朽什麼的,都挺簡單,麻煩的反而是院子的整理。
韋氏詢問他的意見,張昌宗道:“阿娘,時間緊迫,不用多複雜,簡單的把屋子修繕一下,把院子裡的雜草、地麵整理一下就好,其餘的,不如留待鄭太太來做主,這裡就是她今後要居住的地方,若是由她親自做主,想來居住起來會更自在些,免得有寄人籬下之感。”
韋氏一震,伸手揉了張昌宗的腦袋一把,道:“你倒是想得細致,也罷,我就讓人灑掃好,備下鋪蓋這些,剩下的就交由你鄭太太來做吧。”
房子的事情弄好 張昌宗又馬不停蹄的跑去公主府,求太平公主幫忙:“義母,你知道京中哪個牙行比較可靠嗎?煩請介紹相熟的牙行,我想買幾個小丫頭伺候我鄭太太。”
韋氏不是不知道牙行的人,他們家也買過奴仆,自然是知道的。但是,奴仆跟奴仆是有區彆的,不同的牙行出來的人也是不同的。若是自家用,自然可以慢慢調教,但現在是買來伺候人的,自然隻能買調教好的。
張昌宗寧願多花錢,也想買機靈點兒,得用點兒的。他想著,也不用全部買好的,買兩個好的,再買上兩個品性過得去,但技能可以稍微笨一點,讓老太太有點兒事情做,免得她太清閒了胡思亂想。
三日後,張昌宗一大早起來直奔皇宮,先去找婉兒師父,武氏今天終於仁道了些,放了婉兒師父出來迎接親娘。師徒倆兒一彙合,忙不得多說便直奔掖庭宮,等著鄭氏出來。
“師父,來了嗎?”
師徒倆兒動作幾乎一模一樣,兩人伸長脖子直勾勾的望著掖庭宮的大門,良久,大門終於緩緩打開,迎著朝陽,走出來一個穿著青色舊衣裙的婦人,迎著光,麵容看不清楚,隻看得到她花白卻梳得整齊的頭發,通身乾淨,脊梁挺得筆直,行走間,通身的氣派並不曾因為簡陋的衣飾而顯得畏縮,出來,在兩人身前站定:“婉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