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章 教誨(2 / 2)

張昌宗道:“ 若看短期,自然小人得利,看長遠,自然是君子之道更好行走。”

鄭氏不置可否,又問了一句:“為何?”

張昌宗道:“人活在世間,不可能孤立存在,與父母、與宗族、與世俗、與同僚,甚至君臣之間,說白了就是關係二字。關係處理得好,則容易過活,關係處理得不好,則寸步難行。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,是否值得交往,該怎麼交往,人人心中皆有數,沒有誰是傻瓜。君子在人際關係中或許不如小人如魚得水,但涉及到關鍵之事時,為人如何有時候是決定性的因素。所以,曾有人說過,做事先做人。太太,弟子說得可對?”

在鄭氏與婉兒師父母女倆兒麵前,張昌宗不用隱藏自己的閱曆與想法,感覺這母女倆兒都不是拘泥的人,無論他的想法多麼驚世駭俗,多麼的天馬行動,她們都能以女性特有的包容來容納他,然後與他探討。

迎著張昌宗求知的眼睛,鄭氏心中一歎,道:“也對,也不對。若如你想的這般行來,那你做人便太累了。你可知名正言順,師出有名之理?”

張昌宗恍然道:“太太的意思是說,隻要站在道理上便行?”

鄭氏從案幾上拉過紙張和毛筆,在紙上寫下一個理字,一個利字,道:“世間事,逃不過一個理字,跳不出一個利字。人這一生汲汲追求的,難道不是一個利字?隻是,君子之利與小人之利,大為不同。君子之利喻於義,義之中有利,而小人趨利無義必有害。並不是說做君子就要不顧自己的利益,而是這個利益要怎麼顧,如何顧,你須想好。世間多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之事與人,行事師出有名,名正言順,當能讓你事倍功半。”

張昌宗恭敬的行禮:“喏,弟子多謝太太教誨。”

鄭氏道:“你是我婉兒的弟子,我的婉兒……這一生恐再無子嗣可繼身後,我的子嗣也早已在當年的那場變故中敗亡,我百年之後,鄭氏不會不聞不問,然我終究是出嫁女,名不正言不順,將來是入不了鄭氏祖墳的。自古師徒如父子,六郎你便是我們母女的身後之人,你肩上的責任……你可懂得?”

張昌宗鄭重點頭:“太太,弟子雖年幼,然也是知恩識義之人,太太的擔憂我懂,請太太放心,弟子不才,也願護佑太太與師父,百年之後,自有六郎。”

鄭氏不為所動,目光犀利:“此話當真?“

“自是當真!若有半句虛言,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!”

張昌宗擲地有聲。鄭氏輕輕噓了一口氣,抬手摸摸他的頭,歎道:“非是我逼你,我這一生,幼年與少女時期可謂風光,嫁人之後也可謂平順,不想為人母後倒遇到不少磋磨,孤苦半生。我嫁為人婦,既承夫家宗婦,當家理事,便沒有可推脫的道理,婉兒身為上官女,也無從推脫起,可是,我不甘心呐!”

張昌宗安靜地聽著鄭氏難得的多話,明白她的不甘心。上官家的敗亡之禍,說白了就是高宗與武氏兩口子爭鬥的犧牲品,非罪之過。皇帝逼著寫廢後詔書,難道上官儀還能說不寫?結果寫了又得罪武後,慘遭滅門之禍,真真冤屈。

鄭氏手掌移到張昌宗肩膀上,昂然道:“六郎你要記著,你是上官婉兒的弟子,也是我的徒孫,上官家即便倒了,我也要天下人看看,我們母女也能教出當世人傑來!家學淵源,世代門風,豈可玩笑!”

張昌宗被她說得熱血沸騰,當下重重地答應道:“喏!弟子謹遵教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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