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麵上神色難測,隻是道:“難怪你的詩風漸有剛健之氣,與你師父的文風大為不同,原來是內裡受了陳子昂的影響。怎地一直從未聽你提過?”
張昌宗略有些慚愧的道:“回陛下,陳先生曾說,他性情耿直不善機變,也不懂討人喜歡,若陛下不問,便讓我莫要主動提起,以免影響我在陛下麵前的觀感。若陛下問了,也不能欺君,儘可如實告知。陳先生不肯受我師禮,雖待我如徒,卻一直以小友稱之,這個……陛下,您會罰陳先生嗎?”
女帝心思轉動,麵上不顯,淡淡一瞥:“你既知道朕不喜歡陳伯玉的性子,為何還要向他學兵事呢?”
張昌宗認真道:“因為六郎知道陛下不是那等以喜惡對待大臣的人。陳先生有經緯之才,雖性情耿直,但陛下不用他,定然有陛下的道理。然陛下胸襟寬廣,定不會因為六郎向他學習軍略便懲罰六郎或是懲罰陳先生。此是六郎一點微末之見,或有自以為是的地方,請陛下恕罪。”
女帝隻是點點頭,也不說罰不罰,而是轉向狄仁傑,道:“懷英,你的諫議,朕會考慮,也會傳召政事堂商議,你先退下吧,跑了這麼遠路,且去休息一下再說。”
“喏,多謝陛下體恤下臣,臣先告退了。”
說著,恭敬的一禮,準備出宮。張昌宗把人家明顯是深思熟慮後的諫議給駁了,有些不好意思,給人行了一禮:“狄公慢走。”
狄仁傑點點頭,沒多說什麼便退了出去。沒有大臣在場了,女帝陛下回到自己的座榻上,然後朝張昌宗招手:“六郎過來。”
張昌宗不明白她叫自己作甚,不過還是走過去,女帝陛下讓人在自己腳邊放了個小坐榻,讓張昌宗坐下,然後問道:“你今日過來為何?”
張昌宗:“回陛下,六郎新寫了一篇賦,想用做行卷,特來請師父品評指點。”
“是嗎?拿來朕與你看看。”
“呃……讓陛下評了,豈不是公然作弊嗎?詩讓您評了便罷,這賦再讓您看了,六郎也不用去行卷了,直接等著陛下禦筆欽點做狀元吧。”
女帝陛下一聽不禁大笑,擺手道:“罷罷罷,既然六郎不想朕看,朕便不看了。說來,六郎你這文才與軍略並舉,你將來想做何職啊?”
張昌宗被問得一時頓住,上官婉兒翻眼看蠢徒弟一眼,小聲道:“不瞞陛下,六郎武藝也不錯。”
女帝陛下意外了:“還通武藝?”
上官婉兒道:“以前聽公主說過,她府中的護衛,等閒六七個根本近不了他身,若一對一,更無敵手。”
女帝陛下這是真的大感意外了,太平公主府中的護衛,她是知道的,老手多是當初高宗皇帝在時親自挑選的好手,後來她又做主給挑選了不少,並不比她宮中的禁衛差多少,六郎竟然比這些還強?!
女帝望著張昌宗年輕英俊的麵龐,心頭一定,然麵上不顯,隻是微笑道:“想不到六郎竟然如此多才,看來平日朕對你的了解還不夠。說吧,小六郎來日想做什麼?丞相或是將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