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拉下蒙麵的黑色麵巾,露出一張俊美有若天人的麵龐,眼睛、嘴唇笑得彎彎地,青春活力,神采飛揚,洋溢的活力和神采,仿佛黑夜也無法遮擋,幾乎讓人閃花了眼。
來人正是張昌宗,也不見他怎麼動作,懷裡便多了一束豔紅的牡丹花,上前兩步,直接跪倒:“小子張昌宗給陛下請安,來時特意在園中摘得牡丹一束,特獻給陛下,祝陛下福如東海,壽比南山,願陛下刀鋒所指,皆萬世臣服。”
“好!”
女帝陛下喝彩一聲,臉上神情莫測,臉頰在燭光的映襯下,似乎有些嫣紅,又似乎沒有。徑直從禦座上下來,接過張昌宗高舉過頭頂的花束,看牡丹花束上還有露水,花蕾花苞待放,正是最美之時,伸手接過,輕輕一聞:“好!花香正濃,六郎果然好本事!”
張昌宗嘻嘻一笑,這會兒終於想起謙虛了:“陛下過獎,陛下喜歡這花兒嗎?”
女帝點點頭,一手持著牡丹花,一手輕輕撫摸著,緩緩點頭,笑道:“六郎這等俊俏可愛的小郎君所贈之花,朕如何會不喜歡呢?”
臥槽!
張昌宗心頭嚇了一跳,忍不住抬頭看女帝陛下的表情。上官婉兒也不知是否感覺異樣,笑著嗔怪了一句:“能得陛下喜歡是六郎的榮幸,六郎,還不快謝謝陛下恩典!”
還好,看女帝的表情,還是跟往常看他時的一樣,沒有被他美色迷昏頭。心下定了定,習慣性的甜嘴:“多謝陛下喜歡,師父說得對,六郎所送的花能得陛下喜歡是六郎的榮幸。”
說完,頓了頓,又急切的問道:“陛下,陛下,花兒也收到了,羽林衛確實也沒發現我,您看,六郎確實沒騙人吧?羽林衛的防守確實有漏洞。陛下,六郎不才,願為陛下重新設計一下皇宮的防守布置,不然,六郎實在不放心呐!”
女帝陛下大概這會兒心情不錯,爽快的道:“可。你這幾日好好準備,待回京後,朕要看你的駐防圖。”
“喏。陛下您就等著吧,六郎絕不會讓您失望的。”
張昌宗目的達成,笑得十足的滿意。上官婉兒見蠢徒弟沒失手,臉上恬淡的表情,也透著幾分輕鬆。
女帝陛下眼神在兩人之間一掃,微微一笑,突兀的道:“是不讓朕失望,還是不讓你師父失望?”
“呃……”
張昌宗瞬間一僵,猶豫了三秒,乾脆實話實說:“ 回陛下,是不讓您失望,順便兼顧一下我師父的安危。”
“這便奇了!你師父在宮裡,朕在哪裡,她便在哪裡,朕安穩,她便安穩,何來安危之說?”
女帝直視著張昌宗,麵容上再無半絲和藹之色,似乎方才還在談笑風生的人不是她一般。上官婉兒心頭一跳,正欲跪下,張昌宗已經一把拉住她衣袖,自己跪到女帝跟前,雙手抱拳高舉過頭頂,沉聲道:“回陛下,家師蒙陛下不棄,替陛下掌管宮中製誥,身係機要,這是陛下對家師的信任和榮寵。家師日日隨侍君側,陛下榮寵卻也改變不了她身世浮萍、身無依托之局麵。若是謹守為人臣子本分的還好,自會看在陛下麵上對家師禮讓一二,若是有那心懷叵測之人,欲窺禁中以揣測陛下聖意,家師又當如何?陛下,家師身後無人,唯有六郎。若六郎也不替她著想,不為她操持,這世間,師父該何以立身?陛下,六郎今日之所以大膽請入北衙,便是想讓陛下的皇宮如鐵桶一般,宮裡便是有一絲一毫的變化,也要讓陛下知曉,陛下才是皇宮的主宰,若無陛下允許,斷不許人放肆胡來。君不密失其國,臣不密失其身,幾事不密則成害。”
張昌宗一輩子也忘不了當初婉兒師父被撕破的衣袖。那衣袖坑了他,卻也幫了他,讓他成為婉兒師父的弟子,但是,那破損的衣袖對婉兒師父來說,卻是她委曲求全、處境艱難的證據。
張昌宗刻苦這麼多年,所想、所求不過是自己的一世安穩,自己所在乎的人的一世安穩。北衙隻是第一步,如能成,他還有後續的計劃,定要讓武承嗣之流再不敢對婉兒師父有半分輕浮之舉。
張昌宗要讓世人知道,婉兒師父並不是任人拿捏欺負之輩,他張昌宗便是婉兒師父的後盾,保她一時安穩的後盾!不是未來的則天大聖皇帝,而是張昌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