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六郎觸怒陛下,被勒令回家反省?”
太平公主收到消息的時候,很是震驚了一番,凝眉沉思片刻,追問道:“陛下可說要解他的職?或是旁地?”
張嬤嬤道:“回殿下,旁地倒不曾聽說,便連怎麼觸怒的,也不曾有消息傳出來,隻說,陛下勒令六郎回家反省,據宮人說,六郎乃是自己歸家,神態有些沮喪懊惱。”
“上官呢?她日日在禦前,怎不為六郎周旋一二?”
“據說,六郎觸怒陛下時,修儀並不在禦前。再則,宮裡這幾日都在傳,都說不知六郎怎麼觸怒了上官修儀,這幾日看著像是兩師徒慪氣,連見都不曾見六郎。”
張嬤嬤小心的說著。果然,才說完,主子便一把拍在坐榻的扶手上,嗔怒道:“這個上官真是!當初六郎就不該拜她!罷了,既然她靠不上,少不得靠我。唉!”
說著,歎了口氣,複又想了想,道:“陛下是何等果決之人,既然沒有說解職,想來對六郎也不至失了眷寵,等她老人家氣消了,自還有六郎重回禁中之時。”
“喏,老奴也是這般想的。”
“不過,陛下年事日高,性情也……”
頓了頓,突然轉口問道:“十一郎如何了?”
張嬤嬤答道:“據阿羅回報說,已然聽話不少,不該有的心思,不知是掐了還是藏了,讓練習的才藝,也知道刻苦練習了。”
“加緊督促,務必在萬壽之前練出個樣子來。”
“喏。”
“秀兒呢?她哪裡應該也收到消息了吧?”
話題又是一轉。張嬤嬤麵上現出個笑的樣子來,眼神帶著欣慰之色:“大娘子這些年曆練之下,除了宮裡,耳目隻怕要比老奴還靈醒些,想是已經收到了。不過,大娘子不愧是殿下的女兒,收到了也不曾慌亂,很是端得住。”
太平公主也露出個滿意的表情來,眼裡的欣慰之色隻比張嬤嬤多,不比張嬤嬤少,笑道:“我的女兒我自是曉得的,秀兒是能經得住事務的人,既然她都不曾驚慌,我們也當穩住,且看看再說,不過,若是能查明六郎是如何觸怒陛下的……那就更好了。”
“喏,老奴使人試試。”
“去吧。”
太平公主這裡雖驚訝卻不至驚惶。張家那邊,張魯客、張梁客兩個在洛陽的長輩,一收到消息便往張昌宗府上趕,結果進去連人都沒見到,唯有老大嫂韋氏接待他們。
韋氏道:“勞二位叔叔跑一趟,隻是,六郎回來便把自己關了,說是陛下令他緊閉反省,每日隻讓華為送飯食,無陛下敕令,不得出屋。進去前,六郎也曾交代我說,此事定然會驚動兩位,讓我替他轉達,說是心意他領了,待他出來,定然去二位府上親聆教誨。”
張魯客和張梁客對望一眼,張梁客還是有些不放心,追問道:“阿嫂,六郎可說是怎麼觸怒的陛下?可要我這裡上請罪的表章?”
韋氏道:“此事六郎有交代,說陛下隻是罰他,並非真生他的氣,待陛下氣消了,此事也就無妨了。若叔叔問起來,過旬日可代他上一道表章,以提醒陛下莫要忘了讓他出來……嗨,這胡鬨的!”
張魯客聞言笑起來:“我看六郎這不是胡鬨,而是心有成算。罷了,老四啊,看來我二人是白擔心了,這小子心裡有數呢。”
張梁客點點頭,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:“表章我這裡,還有魯客那裡也莫忘了,我們兩人一起上表章,總比一個人好些。對了,鄭家太太那裡可有話說?”
韋氏連忙道:“鄭太太那裡,六郎剛把自己關起來的時候,我有些驚慌,去請問過,鄭太太沉思半晌,說是讓我聽六郎的囑咐行事,說是待她往宮裡的名帖,去見見修儀再說。”
張梁客若有所思,想了想,點頭道:“也罷,我們先做我們應該做的和能做的,鄭家太太從小看著六郎長大,連外間都知道她老人家待六郎自小情分便不同,想來不會袖手旁觀,我們呢,也不能亂了分寸,以免壞了事。”
“叔叔(老四)言之有理。”
韋氏和張魯客都表示讚同。
外頭都傳得這麼開了,宮裡的上官婉兒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,隻是,以她對陛下的揣測和對六郎的了解,總覺得現在的情況,有哪裡透著不對,但究竟是哪裡不對,她又一時沒有頭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