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昌宗在邊疆忙著幫助群眾回歸原籍和抓春耕,順便等待著談判換俘協議,洛陽城裡,隨著增刊的發布,輿論漸漸熱起來,各種稿子像雪片似的投到季刊的編輯部。不拘是來參加春闈的士子,各處有些文名的人,投稿漸漸多起來。
薛崇秀審稿也謹慎起來,牢牢地把控著選稿的方向,慢慢地引導著,可以有爭議,但觀點不能偏激,實在沒有滿意的,就找人,給個主題,讓人寫“命題作文”,準備攢一攢,六月的季刊上刊登一些,看輿論發展,如果有需要再出個增刊,薛崇秀嚴密關注著。其實不止薛崇秀,所有關心這件事的人,都在關注,輿論還在掌控中。
洛陽城郊,最大貨棧,掌櫃魯四正在低頭算賬,櫃台突然砰地響了一聲,魯四抬頭,是個胡商,在貨棧這邊住了好幾天了,說是從鐵勒來的,魯四記得貌似叫穆薩,職業性的微笑:“這位客人有何事?”
穆薩操著不太熟練的中原官話:“結賬,我要走了,不敢再留在你們大周了。”
魯四一怔,微笑著應道:“可以。客人存著貨物,隻要是大周境內,我們都可以幫忙聯係轉運的船隻和馬車,客人看需要什麼?我們可以提供幫助,當然,這種幫助不是無償的,需要收取少許的介紹費。”
穆薩滿臉糾結與猶豫:“掌櫃,那些貨物我無法帶回去,可以麻煩你問問有誰可以一次吃下嗎?我趕時間回去,可以便宜些。”
魯四目光一閃,笑道:“可以,我們就是做這一行的,跟城裡各大商家都有幾分關係,在下可以幫客人介紹一二。不過,客人怎麼突然想走了呢?您在賬上可是訂了一月呢。”
穆薩苦著臉道:“我也不想的,隻是,不走不行,你們大周人太可怕了!以後再也不敢到中原來做生意了!”
這是洛陽城最大的貨棧,聚集著來自各地的商人,不止中原商人,還有外國地,鐵勒、契丹、波斯等各國的都有,聞言,全都抬頭看向他。一個波斯胡商立即問道:“穆薩,是有人向你勒索或是敲詐嗎?你可以找掌櫃,請他幫你介紹,大周的衙門有人管經商秩序的。”
穆薩連連搖頭:“不是,不是,大周管得很好,但是,大周的軍隊不好,太可怕了!”
“軍隊?!大周的軍隊怎麼了?”
眾人好奇的問了一句,魯四麵容微沉,默默看著穆薩,就聽穆薩道:“我剛收到的消息,大周的軍隊把突厥的軍隊打敗了。”
“突厥人劫掠成性,我曾被突厥劫掠過,損失很大,被大周的軍隊打敗不好嗎?打敗了他們就不要隨意來搶劫了!”
胡商高興地說道。穆薩卻連連搖頭:“不好,不好!你們是不知道,大周的軍隊可凶殘了,殺了突厥人壘京觀!”
“壘京觀?!”
在場的商人們皆一愣,魯四麵容沉下來,凝目打量穆薩兩眼,微笑:“穆薩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?”
穆薩道:“最近到大周的商人們都在說這件事。這位領軍的將軍太可怕了,他命人殺突厥人壘京觀,說明他不仁義,以後會不會也殺商道上行走的商人們呢?太可怕了,太可怕了,我還是回去吧,不想有命發財,沒命花錢,嘖嘖,太可怕了!”
一時間,貨棧裡的商人們都有些驚疑不定,對他們這些行商的商人來說,邊疆領兵的將領實在太重要了,有良心的會少剝削他們,隻拿該拿的就放他們過關,就怕遇到那種心狠的,也不是沒發生過將領帶兵劫殺商人的事情。一時間,貨棧裡不禁人心浮動,各大商人的人滿京城的晃悠,四處收集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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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郎,赴宴的時間快到了,您今天答應了章舉人的宴請,要去參加文會。”
“知道了,命門房準備好車馬,更衣!”
“喏。”
薛崇胤站著任由婢女們給他穿衣打扮,準備外出,冠帽佩飾,雖精美卻不顯,反而透著一股素雅,六郎說了,這叫低調的奢華。
想到領兵出征的六郎,薛崇胤微微抿唇,待侍女伺候好他的衣飾,他屋裡的大丫鬟貞娘端來一盤子折扇,供他挑選——
這折扇是大妹做的。以硬物為骨,以紙或是絹帛為麵,可於其上作畫、寫字,頗為文雅,先是隻是在兩京的文人士子中流傳,現在,怕是已經傳遍天下。他的大妹雖是女子,在文字墨客中卻頗有名望。
“用這個吧。”
薛崇胤選了一把扇麵素淨,扇麵上隻有大字的,一麵是靜字,一麵是定字。打扮停當,騎上馬,帶上小廝去赴宴,不是在家中舉行的家宴,而是在酒肆的雅間設下的宴,是他在國子監認識的外地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