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皇瞥瞥重新放回案幾上的茶盞,冷笑:“張郎好身手。”
張昌宗一本正經的拱手致謝:“多謝陛下誇獎,這是十數年如一日苦練的成果。”
女皇冷笑喝問:“梁王之死,是不是那個阿梨、阿桃做的?”
張昌宗斷然道:“不是。若是她們做的,怎會鬨得如此大?便是讓人死了都不知怎麼死的!”
因為沒機會嘛。也確實不是阿梨、阿桃做的,明明是阿棉做的。張昌宗可沒說謊。
“大膽!”
張昌宗猛然抬頭,目中含著淚,拱手道:“陛下,我師父從十四歲跟著您,如今十一載,人生最美好的十年,全在陛下跟前侍奉,就是沒有功勞,也有苦勞。陛下眼看著她在宮裡舉步維艱,遭人窺伺,陛下可有施援手?可有為她做主?”
女皇不答。
張昌宗乾脆道:“便是養條狗,被欺負了,主人也要為它撐個腰,讓人不敢欺負它,打狗還要看主人呢!可我師父呢?陛下為她撐過腰嗎?”
女皇怒道:“朕委她以製誥之職,難道不是榮寵嗎?”
張昌宗也生氣:“陛下,榮寵給了,公道呢?我師父不過是掖庭宮裡出來的女奴,她所依憑者是陛下,陛下予她製誥之職,然後呢?有人欺負她的時候,陛下難道不知?陛下可曾為她主持公道,給她撐腰?未曾!所以,妄圖窺伺禁中者,才敢一而再,再而三的妄想欺負她,以窺視禁中之秘。陛下對我們師徒有大恩,我師父不願辜負陛下,受了委屈也咬牙忍著。我心疼師父,又不願逼她,隻能想法兒保護她,如今陛下連證據也沒有,便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們師徒頭上,我不服!死也不服!”
女皇冷笑:“朕不需要你服氣。”
“那是殺是剮,悉聽尊便就是。”
張昌宗也不願再說了,乾脆直挺挺地跪著,聽之任之。女皇掃他一眼,眼神冷涼:“年紀不大,脾氣倒是不小。”
張昌宗揚眉,也不說話。女皇起身,緩緩踱步:“為了你師父,連朕也敢頂撞!”
張昌宗梗著脖子道:“陛下,這是講道理,替我師父叫屈。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,不會哭,一味地忍著,想著以乖巧討好人的基本啥也撈不著。我師父不會,我會啊,那就我來唄。”
女皇樂了,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真的覺得可樂:“這麼心疼你師父,那梁王呢?便這般冤死了?”
張昌宗無奈了:“陛下,都說了不是我家阿桃、阿梨做的。還有,快大半年不見,陛下都不說彆的,回來就罵我,陛下,您考慮過我的心理感受嗎?”
女皇氣道:“朕寵了梁王這麼多年,他就這麼死了,你又考慮過朕的感受嗎?”
張昌宗嫌棄的撇嘴,抗議:“就是想著陛下,不然剛回來第二天就進宮來乾嘛?還有,陛下,與旁人比,那我沒意見,與梁王比……還請陛下顧及一下臣下的感受,我可是打了勝仗給陛下爭光了,可沒給陛下丟人。”
言下之意,梁王儘給陛下丟人。
“大膽!你敢編排梁王?”
女皇不樂意了。張昌宗還委屈了:“我可沒拖陛下的後腿,讓陛下丟臉。彆的且不論,去年可死了十萬呢,去到邊關,不說十室九空,單論毀掉的村莊,陛下要看臣的統計數據嗎?臣都記著呢!”
那都是活生生打女皇臉的證據,女皇所托非人,識人不明,用人不察。去年死的十萬,女皇最少要擔責一半。
說到這個,女皇臉上也覺得火辣辣地。天下才多少人口,去年一年,不算陣亡的將士,隻百姓就死了十萬,這件事,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,也無法叫人忽略。
女皇歎了口氣,走到他麵前,道:“起來罷,梁王之事,你說不是你師父宮裡的人做的,朕便作罷。”
“陛下英明。”
張昌宗順勢起身,也不能太過分任性,起來順手扶著女皇的胳膊往禦座走,表現的十分乖覺。女皇瞥他一眼,道:“你與太平家的新安定親了?”
說到這個,張昌宗瞬間眉開眼笑:“對,日子都定了,明年三月成親。”
那樣子,讓女皇不禁有些嫌棄,徑直道:“退了!娶個武氏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