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崇秀當年什麼沒見過,作為一個出道就被人喊薛老師、薛姐的人,被年輕的張若虛喊聲先生,絕對是不會有任何異樣的,簡單一句話說,活了兩輩子,她習慣了。
又是親切卻不失距離的笑容:“原來是張郎君,當年隻通過書信,未曾見過,今日因文會竟能相見,這文會辦得便好。張郎君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我極為喜歡,詞句描寫細膩且富有清韻,清麗開宕,可謂是宮體詩中的佳作。自六朝以來,宮體詩大多柔靡,張郎君這是可謂開一派之先河,轉一時之風格,隻此一詩,張郎君便已是大家。”
《春江花月夜》這首詩,在這個時代並不如後世那般有名,薛崇秀的誇獎,語出至誠,推崇備至,倒讓年輕的張若虛一陣臉紅,倒不是有什麼綺思,純粹是從未被人這麼誇過,不好意思了,連忙謙讓道:“不敢當先生如此誇獎,若無先生給此詩譜曲,這詩也不會流傳的那般廣,是晚生該感謝先生才是。”
這人一看就是性格比較內向,平日肯定不是什麼活潑的人,若不是他被人推出來,心中又對薛崇秀有感激之意,怕是連擠上前來說話都不敢。
薛崇秀淡淡一笑,道:“也是張郎君詩中情韻細膩動人,方才觸動了我的才思,從而作出此曲,若張郎君真要謝,是否我也該謝謝張郎君作出好詩呢?”
張若虛連連推拒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
薛崇秀笑容一斂,道:“如此,便不用再謝來謝去了,今日難得聚集了如此多之俊傑之士,希望諸位才思碰撞之下,能出好詩,而我能有好曲。”
“晚生亦有此願。”
張若虛眼眸中全是興奮期盼之色,雖然還有些靦腆,但還是積極的說道。
張昌宗感覺,今天這文會就兩個主題,辯論and薛老師的粉絲見麵會。誰讓薛老師身份高,今天與會的,哪怕是已經入朝出仕的,有太平公主那麼一尊大神在,等閒也不一定能見到,便是在宮宴上有幸列席見到了,也大多不敢上前搭話。
張昌宗作為曾經的迷弟,雖然現在女神被他劃拉進自家碗裡了,但他還是願意理解粉絲們的,反正這些人也不敢做什麼,給他們一個接觸偶像的機會,他還是可以大度的給予的,順便他還可以暗戳戳地得意一下——
哈哈哈哈,女神現在是我老婆,羨慕死你們!
“麻煩得意的表情收一收。”
正暗戳戳地坐在一邊偷著樂呢,陳子昂跟宋之問一起過來了,宋之問的表情有些複雜,陳子昂則全是嫌棄。
張昌宗才不管,笑嘻嘻地揚眉:“那是我未婚妻,訂過親的,明年就成婚的,我高興一下還不行嗎?對了,陳師,那也是你弟子的未婚妻,不用忍,你也可以一起開心一下,我的眼光好吧?”
陳子昂眼神凶狠地瞪張昌宗一眼,旋即神情一斂,眼神閃爍:“看到東南邊坐著的年輕士子沒?”
偵察兵出身的張昌宗一進來就把全場的人看了一遍,自然是注意到了。東南邊坐著五個年輕人,最大的二十左右,最小的看著才十四五,都挺年輕,但似乎地位還挺超然的,許多來參加文會的人,都會過去與他們說話。
張昌宗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那幾個人,搖頭問道:“不認識,陳師認識?難道他們很有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