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昌宗連忙兩步過去,道:“狄公身體欠安,何須起來?快躺下歇歇。”
說著,就要伸手去扶,狄仁傑擺擺手,道:“世茂不用扶我,躺了大半天,身上難受,借著世茂登門,正好靠一靠緩緩,也好與世茂敘話,若有失禮之處,還望世茂莫要嫌棄。”
張昌宗搖搖頭,直接在他榻邊跪坐下來,道:“狄公,陛下聽說您病了,特命我來看看您,順便帶來太醫署的華太醫為您診治病情。”
狄仁傑笑道:“多謝陛下恩典,待老臣痊愈了,自會去宮裡謝恩。有勞華太醫。”
華太醫行了一禮後,便開始把脈,望聞問切,又讓狄家人拿來這幾天的脈案和藥方,看了看後,便開了個藥方,讓狄仁傑換他的藥方繼續喝藥。
狄仁傑也不是什麼大病,隻是年紀大了,年老體衰,又是常年奔波,不比女皇陛下的養尊處優,身體情況也更糟糕了些。
這種情況比較麻煩,彆說是現如今的醫學水平,便是後世遇到這種情況,甭管中西,都隻能束手無策,這是年齡的問題,不止是身體的問題。
探明了病情,華泰因下去開方子,等著狄家人煎藥,張昌宗被狄仁傑留下,依舊跪坐一旁,順手還幫狄仁傑把身上蓋的毯子掖了掖。
狄仁傑道:“去年與世茂你一起出征,觀世茂所行所為,似有長遠打算?”
狄仁傑是一軍主帥,張昌宗的一些動作,若不是特彆隱秘的,自然避不開他。張昌宗坦然點頭:“北方大漠的部族,不拘是突厥還是契丹或是彆的民族,皆是我朝的邊患,常有成為大患之時。晚輩既然穿著鎧甲,領著軍職,便想著是否能把情況改善改善,彆的且不說,隻要能威懾住突厥,不讓他們濫殺百姓就是。”
狄仁傑點點頭:“世茂有此心,還能付諸於行動,如此甚好。隻是,如今的形勢,卻非行此大計的好時機。”
張昌宗懂狄仁傑的意思。女皇年事已高,太子正值壯年,國主交換可以預見會在這幾年發生,這種政權交接的時候,朝局最是不穩之時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而張昌宗想解決突厥的問題,卻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。
張昌宗道:“多謝狄公關心,隻是,有些事總要有人做。晚輩自然有這個能力,又有這個心思,自該主動去做,若我做不成,再交由後人就是。”
張昌宗很想得開,他不是非要這個功勞,隻是,邊民的慘狀仍曆曆在目,十萬冤魂還在突厥大漠哀嚎,身為炎黃子孫,天朝上國的軍人,這是他必須去做的事情和應儘的責任。
狄仁傑聽後,便不再多言。張昌宗行禮告彆,帶著開好了藥方的華太醫一起回宮赴命。狄光嗣替父親送客回來,看父親並未睡下,猶在蹙眉沉思,連忙道:“父親,身體要緊,方才華太醫也說了,要您多靜養,莫要勞神。”
狄仁傑一歎,道:“三郎,為父這一生唯有你們兄弟三人,大郎為人審慎,可謂規行矩步,守成可,其餘難有作為;二郎……不提也罷,不過是個隻見眼前之利,見利忘義的混賬,唯有三郎你,為父舉賢不避親向陛下舉薦你,陛下也予你重任,隻是,如今朝局迷茫,陛下年高,太子勢弱,怕是將有亂生。若為父還能繼續活著,自會護持你們,若為父有個好歹……三郎,你要護好我狄家,必要之時,可找張世茂幫忙。”
“張將軍?父親與他有交情嗎?”
“還有幾分香火情。為父觀此人為人仗義,念恩識義,看在與老夫有舊的份上,他斷不會對你們袖手旁觀。”
“喏,父親放心,兒子記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