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成安剛說完,一陣腳步聲響,立即衝進來許多披甲執刀的士卒,把女皇的寢殿團團圍住!
“何人為亂?”
帳中龍榻上的女皇坐起身來,厲聲嗬問道。
帳外,張柬之行禮道:“啟奏陛下,羽林衛大將軍方晟瑞禦下不力,麾下士卒嘩變,危及宮闈,太子擔憂陛下安危,命臣等率左右羽林衛將軍麾下士卒平亂,如今動亂已平,驚擾陛下,臣等萬死不辭。”
“方晟瑞?不可能!那是六郎帶出來的人,定不會背叛於朕。”
女皇斷然嗬斥一句,讓莫成安扶著從帳內出來,幔帳外,當先跪著太子李顯,太子身後跪著張柬之、袁恕己、崔玄暐,還有披甲帶刀的桓彥範和敬暉,這兩人雖然跪著,手卻沒離腰上的刀。自然也看到了被士卒押著的一身血跡、奄奄一息的方晟瑞。
女皇如何還不明白,目光幽幽地掃視一圈,不慌不急,一如往常坐到禦座上,目光當先投向太子:“太子,是你的主意?既已平亂,便回東宮去吧。”
太子被問得一縮,情不自禁地幾乎是下意識的便緊張起來,嘴巴開闔間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桓彥範立即上前,道:“陛下,太子怎能再回東宮去?昔天皇以愛子托付陛下,如今年齒已長,怎可久居東宮!天下人心,久思李氏,臣等不忘太宗、天皇之德,願陛下傳位太子,以順天意人望。”
女皇連看也不看他,一雙幽冷的眼隻在人群中掃視,待看到桓彥範身邊的人,頓了頓:“李湛?李義府之子乎?朕素日待你父子不薄,何以有今日?”
李湛滿麵羞慚,立即跪到,埋頭不語。
女皇輕嗤一下,又看向張柬之與崔玄暐:“彆人都是經人推薦而起用的,唯有你崔玄暐乃是朕一手提拔,你怎也在這裡?”
崔玄暐不慌不忙的答道:“臣在此正是為了報答陛下之大恩大德。”
女皇也不生氣,竟仰首大笑起來:“好,好,好一個忠臣良將,好一具赤膽忠心。太子,朕已是老邁患病之身,太子何以這般著急?”
太子羞慚無語,跪伏於地,不發一言。桓彥範道:“陛下,天意如此,請陛下傳位。”
女皇掃視一圈,連太子在內,在場諸人竟無一人敢與她對視,女皇嘴角浮上一抹譏誚之色,淡然:“罷了,莫成安。”
“老奴在。”
“把東西給他們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
莫成安眼眶一紅,有些躊躇。女皇坦然道:“給他們。”
“喏。”
莫成安應了一聲,從禦案上捧起玉璽,呈給太子李顯:“請太子接印。”
“母皇!”
太子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,麵上的神情,似悲似喜,又似乎有些無措,隻一雙手卻忠實的伸出一把捧住玉璽,抱得緊緊地,生怕再丟了。女皇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,徑直起身,回轉後殿去,莫成安連忙跟上,攙扶著她。
“陛下,臣無能,愧對陛下信重。”
卻是方晟瑞奮力的睜開士卒的鉗製,跪伏於地,大哭起來。女皇腳步頓了頓,卻沒停下,繼續往裡走,腰背挺直,雖威勢不減,卻透著一股蒼涼之感。
方晟瑞恨急,怒視著桓彥範和敬暉,怒斥道:“陛下既已聽從狄公之言立下太子,自是存了交還李氏天下之心。枉爾等自稱忠臣,說什麼為了天下,到頭來不過是貪那從龍之功,一群投機的小人!殿下今日所行,究竟是為小人所迫還是為小人所惑?太子今日雖得逞所願,然忠奸賢愚卻需殿下用心辨彆,望殿下慎思。”
桓彥範大怒:“住口!來人,把他嘴堵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