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昌宗笑看著她,誠摯道:“太太還不老,太太還要健康長壽的幫弟子教養女兒呢!太太,弟子已經沒有了阿娘,您和師父都要好好地,讓弟子好好的孝敬幾年。”
“傻孩子!”
鄭氏歎息了一聲,一下又一下的撫著他肩膀,雖不言語,卻溫柔慈愛。
一路進了城,到得張氏祖宅,鄭氏還待下車,結果 張昌宗已經先行跳下車,把她披風一裹,直接把她抱進屋裡去,措不及防之下倒讓鄭氏鬨了個大紅臉——
活了大半輩子,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抱!念及他一片孝心,又不好在他的兄嫂麵前落他臉麵,隻得忍氣吞聲的被抱進屋裡。不過,進去後就不管了,當著薛崇秀的麵,剛一落地還沒站穩呢,轉身劈頭蓋臉就打:“無禮!儀態呢?風度呢?哪有你這樣的?我過去教你的禮儀呢?你都忘了否……”
劈裡啪啦念了一串,念得薛崇秀目瞪口呆,念得張昌宗抱頭鼠竄,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跟著鄭太太學禮儀時被支配的恐懼,一邊淚奔一邊求饒:“太太饒命啊!”
轉頭看宮音抱著因為天冷而裹成球的寶寧進來,想也不想的直接一把搶過孩子,舉高了擋在前麵,遞到鄭太太麵前:“太太,快看我的寶貝!”
鄭氏滿肚子的話要念叨他,正說得暢快,冷不防麵前突然多了個肉球,圓嘟嘟、粉嫩嫩的臉,圓溜溜地大眼睛眨巴著看人,也不害怕,被舉到前麵,居然還高興地揮舞手臂,發出清脆可愛的笑聲。
鄭氏一頓!
張昌宗多有眼色啊,立即獻寶般把女兒又抱前了一些,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,露出他那張跟女兒一比瞬間大了許多的臉,諂媚的笑著獻寶:“太太,這就是弟子的女兒寶寧,好看吧?可愛吧?是不是長得很像我?”
說著,還刻意彎腰低頭,把臉跟女兒擺一起,露出個笑模樣來,好讓鄭太太查看。鄭氏麵上的笑透著慈愛之意,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小寶寧,神情透著歡喜和小心翼翼,理也不理寶寶她爹,轉頭問薛崇秀:“這便是寶寧?長得真好,會怕生嗎?”
薛崇秀回過神來,同情地看傻眼的孩兒她爹一眼,笑答道:“這孩子膽子大,性情也好,不怕生的,太太可願抱抱她?不過,她有些沉。”
鄭氏立即歡喜的看向寶寧,寶寧小嘴微張,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從未見過的白發老奶奶。薛崇秀朝女兒伸出手,輕輕拍拍,吸引了她注意後,把她抱過來,柔聲問道:“寶寧,這是太奶奶,讓太奶奶抱抱好不好?”
寶寧小手摟著母親的脖子,依在母親懷裡看著鄭氏,許是真的投緣,大眼睛看了鄭氏一會兒,立即露出個可愛的笑容來,朝鄭氏伸出小手:“抱!”
鄭氏大樂,一貫的優雅沉肅都沒了,笑得一臉的皺紋也不管,輕手輕腳的抱過寶寶,一副愛得不得了的樣子,那疼愛歡喜的模樣兒,張昌宗都忍不住有些吃味了,忍不住歎道:“看來,今後在太太心目中,第一個喜歡的人再不是我了,我的第一的位置被寶寧奪走了!”
鄭氏聞言,笑道:“連自己女兒的醋也吃,羞也不羞?再者,第一從來不是你,不用難過。”
張昌宗備受打擊,簡直不敢相信了:“太太,我一直以為在您心裡,弟子是第一的。想不到……想不到……”
“促狹!”
鄭氏笑著白他一眼,不理他的故作耍寶,隻轉頭跟薛崇秀說道:“當日阿臧去時,他難過的樣子,讓我一直掛心不已,現在看他能走出來,看他現在還有精神跟我逗趣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薛崇秀也感動於老太太對張昌宗的疼愛,笑著道:“太太從小看著他長大,自是知他的,六郎與阿家情感深厚,阿家去了,六郎很是傷心難過,可是,因為有鄭太太您在,他才能振作起來,放下阿家,太太您要多多保重。我們的寶寧,以後可就交托您了。”
“你們都是好孩子。”
鄭氏心下一歎,低頭慈愛的看著懷裡的寶寧,笑著逗弄起來。